自己建造酒楼本就颇为高调，如今又弄出这样的事情。
方芸芸原想着流民越来越多，不是没担心过这个事情，但是比自己预计的要早很多。
看样子外面饥荒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继续。”
“外城们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京城人士，也有从附近州县来的流民。
冲进来想吃点东西。但是大家对你心中都充满了感激，说什么都没让众人进来破坏了正在修建的酒楼。”
方芸芸边听还边递给管家一碗茶。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冲进来，咱们这些工人怕拦不住，发生了肢体冲突，都是些个面黄肌瘦的百姓，被一推都倒了。
工人们现在也在停工，这些附近的老百姓也不走，对峙着呢。”
话音刚落，于管事便一口气饮尽了碗茶。
方芸芸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话，点了点头。
她本心就是想要救济受灾的百姓，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租了一个粮仓。
只是这个救济时间可能要提前。
“走吧，于管事，去那看看。”逐月和踏雪也紧随其后。
......
到了那里双方依然是对峙状态，本有些生气的方芸芸，看着自己的工人健康健壮，对面百姓的面黄肌瘦。
那点郁结之气也就疏散掉了。
若不是饿得不行，想要活命，谁会铤而走险。
方芸芸走了出来，逐月担心会伤到她，“放心，我有办法。”
说着，站到了他们中间，“你们退后，继续开工。”
“这，”工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连于管事也十分不理解。
“姑娘，万一他们冲进来怎么办。”
方芸芸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对他点点头。
众人看到这个娇娇小小白净的小姑娘，没太在意，他们想要吃点东西。
能不能来个这管事的，哪怕让自己干活也成。
“你这小姑娘个在这里干什么，把你们管事的或者东家叫出来。”
方芸芸看着那个带头说话的人，“我就是这的东家，你们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一会我会在外城开设一个粥铺，来接济大家。”
众人听后欢呼不已。
“但是，”方芸芸提高了音量，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
“刚刚与我们工人发生冲突的今日没有粥喝。”
看着要起哄的众人，于管事说道“再起哄当心谁都没得喝。”
看着再次安静下来的百姓，方芸芸大声说道“你们冲到我的地方，来与我的工人发生冲突，谁给你们的胆子，谁再敢闹全部抓去报官。”
看着所有人都往后躲的样子，逐月并没有放松警惕。
“既然你们做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你们身后有你们的父母妻儿吧，想让他们有口粥喝，就安安静静地给我退到后面去，否则谁都没得吃。”
说完方芸芸对着懵掉的于管事说着“去安排人设置粥铺，每天这个时间放粥。”
于管事领命而去。
方芸芸看着刚刚闹事都退到一边的众人，没再理会。
“好，现在开始排队，老人小孩妇人站到前面，刚刚没参与冲突的男人站在后面。
参与了冲突的站在最后，当然，是从明天开始，今日不对你们放粥。”
众人听懂了安排，都纷纷按要求排起了长队。
方芸芸看着人数大概有二百多，以后只会更多。
很快，于管事带着十几个工人，开始就地熬粥。
比清水好一点的粥，只够活。
这样才能保证来的都是家里真的断粮的人。
整整放了两个时辰的粥。
许是都听说了放粥的消息，到快结束的时候，又来了很多人。
而那些发生冲突的人安安静静的靠坐在一个角落，所有人表情都麻木的，只有看见自己家人喝上了粥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点点光。
萧佐到来的时候方芸芸正在安排撤粥摊子。
阳光下白得透亮的小脸，晒得微微弯起的眼睛，鼻尖上细密的汗珠，一如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依然是风风火火，阳光明媚。
仿佛感受到了目光，方芸芸转过来和萧佐的眼神对了个正着，马上心情甚好：“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
本想说她这次事情有些冲动，朝廷还没开始对流民有什么安抚，倒是她一个小女子率先开了头。
可是一看见她忙碌的笑脸，又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仿佛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觉得这是对的，是欣喜的，那便去做好了，粮食不够他来凑。
不安全就派更多更厉害的人保护她。
凡事都是他自己的担忧，又怎么去打扰到她。
心下一定。
萧佐笑着走到了方芸芸的身边，眼睛含笑，“听说你今日放了粥，怕你没有经验，想来看一下。”
“看过可还满意？”
“还成，凑合。”说着嘴角有了微微笑意，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忙碌的方芸芸。
方芸芸回头送了他一个白眼，追风忍笑清了下嗓子忙别过头去。
耳尖唰地红了。
这是自己能看的吗，方姑娘当真是胆大。
赶紧闭眼睛，王爷那个小心眼看见自己盯着方姑娘指不定怎么想呢。
仿佛听到了心声一般，萧佐一个眼刀飞过来。
追风赶紧转身对下属说起了话，不得不忙碌了起来。
又静静地站了片刻，眼见着方芸芸手头没事情了，萧佐颇为直接地说道“忙了这么久，马上晌午了，我在樊楼定了桌，走，爷带你吃饭去。”
方芸芸看着心情大好的萧佐有些不明所以，但忙了这么久真的有些饿了，便默声算是应了下来。
两人到达樊楼的时候已是下午，本以为人不会太多，但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方芸芸心中有些吃味。
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一个这样规模宏大，客源稳定的酒楼呢。
虽说忙活得红红火火，但是未来如何自己心中也是没底，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芸芸边摇着头边往前走着，一下子撞到了萧佐的背上。
有些吃痛，方芸芸有些气愤地想要开口。
却见萧佐仿佛没事人一样回应别人的见礼，方芸芸想说你为什么总是走走停停，害我被撞。
不过看见人家仿佛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了显得自己多矫情，深深地挖了萧佐一眼，恨恨地跟在后面。
萧佐听着后面哼的一声，心情大好，表情都柔和了很多。
站在远处和同仁说着话的晋文远看到了这一幕，忽然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