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想，光是被路遥知道她跟沈确的事情，她都担心得要死。
要是让学校的人知道，让沈家的人知道，让全海城的人知道……那得是多难以掌控的局面。
闻烟再次看向沈确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面不改色地启动车子。
她问沈确：“你以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是不是？”
沈确单手掌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小乖，想这些问题太费神。”
也是，沈确不会想那些问题。
他只会及时行乐。
闻烟整个人像只泄气的气球，蔫巴地坐在副驾上。
发现这不是去他临江大平层的方向，“这又是去哪儿？”
“吃饭。”沈确说，“我在你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还没吃饭。”
闻烟不是故意让沈确等的，她那会儿在把明天要用的ppt做最后的修改，根本没看手机。
等看手机的时候，才知道沈确六点就在东校门口等着。
闻烟哼哼唧唧地说：“才一个小时而已，我们室友让她对象等，都是两个小时起步。”
“那他们肯定要分手了。”沈确说得笃定。
“……”别说，还真的是那对在闹分手的情侣，“你以前也让我等很久。”
“想吃什么？”
“小叔这个话题转得真生硬。”
沈确最后带闻烟去了龙筵轩，一家坐落在市中心某大楼52层的餐厅。
闻烟以前没跟沈确单独出来吃过饭，在今天之前，这也是她的遗憾之一。
但此时此刻，闻烟跟沈确一道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她有些紧张地扯了扯沈确的衣袖。
“小叔，在这里吃饭，真的不会碰到熟人吗？”
遇到的话，要怎么解释？
叔侄一道来吃个晚饭？
这也太牵强了。
沈确跟他大哥沈哲又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是同父异母，且关系说不上亲。
跟闻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就更没必要单独出来吃饭。
沈确瞧着闻烟乱瞄的眼，“就这点胆子？”
“你都说我是胆小鬼了，我不得演得像一点？”闻烟没好气地回。
“沈先生，包间这边请。”
“不了，今天就在大厅。”
闻烟听到侍应生跟沈确的对话，她猛地看向他。
这就让闻烟有了一种，沈确是不是故意带她来可能见到熟人的餐厅，让她清楚地知道公开他俩的关系，简直就是在高空走钢丝。
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闻烟现在坐在52楼靠窗的位置，感觉旁边就是万丈深渊。
等点完菜侍应生离开之后，闻烟压低声音跟沈确说：“要不然我们打包了回去吃吧？”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闻烟对面，懒懒地说：“打包回去，菜的口感就不好了。”
“可以热一热的。”
“我不吃加热菜。”
闻烟彻底没办法，小声说：“小叔，我认输。以前是我考虑不周非要闹腾非要公开，其实是我情绪上头不计后果鲁莽行事，我以后再也不会耍脾气闹着公开了。”
她一股脑全说了。
沈确眉头一挑，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认输。
闻烟说：“那我们走吧。”
沈确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地给闻烟茶杯里倒水。
“闻烟，你知不知道有些时候你越表现得局促，就越说明你心里有鬼。”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沈确说：“就算我俩什么都没有，别人都会认定我俩不清不楚。”
“相反，你表现得越镇定，别人就越觉得你坦荡。”
“……”闻烟语塞，但再看沈确，他的确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就是在和小辈吃一顿普普通通的饭。
闻烟忍不住说：“还是小叔你内心强大，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沈确放下茶杯，“不愧是文学系的。”
龙筵轩的菜做得很精致，东星斑鲜嫩无比，大龙虾肉质肥美。
就连一道简单的清炒芦笋，都只用了芦笋尖尖上最嫩的部分。
但这个公开的环境让闻烟有点食之无味，总觉得大厅这几桌肯定有认识沈确的人。
闻烟受不了这个氛围，说要去卫生间。
沈确掀眼看她，那就是看胆小鬼的眼神。
闻烟没理他，赶紧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闻烟还没站起来，就看到沈确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也就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看到是疗养院的来电。
闻烟什么都没说，起身就去卫生间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沈确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姑娘，看着没脾气，其实脾气比谁都大。
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
过了片刻，沈确才接了电话。
疗养院的护工说：“沈先生，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是老太太这会儿闹情绪……”
沈确语气很淡地说：“我不是医生，你找我过去也没用。”
“但是……”
“疗养院一个月十来万的费用交出去，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老太太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沈确声音淡下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压迫感，“去通知医生。”
说完，沈确就挂了电话。
通话时间前后不到一分钟。
他将手机放在边上，等闻烟回来。
不过闻烟这个卫生间，去得太久。
……
疗养院内。
护工脸色有些难看地挂了电话，抬头看黎漾。
刚才的那通电话是开了免提的，沈确说了什么，黎漾听得一清二楚。
她脸色不是很好地跟护工说：“你先去忙别的，奶奶这边我会自己看着。”
“好的黎小姐。”说完，护工赶忙走了。
护工心里头琢磨着，黎漾自己的奶奶这会儿明明没什么事儿，却非要打电话叫沈先生过来。
这不是大晚上白白让人跑一趟，故意折腾人家吗？
而且真有什么情况，叫医生不是更管用吗？
这个黎小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
黎漾想什么？
自然是在想，是不是今天早上跟沈确表明了心迹之后，他开始避嫌。
所以就算搬出了老太太，沈确都无动于衷？
是她太心急了。
不，肯定是闻烟对沈确使了什么迷魂记。
要不然像沈确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闻烟产生这种畸形的关系？
闻烟会害死沈确的！
既然他下不了这个决心，黎漾想，那就让她来帮他解决掉闻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