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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麻子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气的不轻,但他都这么说自己也不能上赶着自讨没趣。

两人分道扬镳,陈嘉禾找到孩子时,对方正蹲在地上拿树枝戳蚯蚓。

经过这几天的放养,老黄牛似乎健壮了许多,不像先前瘦骨嶙峋。

“整天和牛打交道,不觉得无聊吗?”

陈嘉禾一手牵着牛,一手抱着孩子,小家伙最近好像胖了,坐在胳膊上沉甸甸的。

“不无聊…”

沅沅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野花上,粉色的花瓣摸起来软软的,闻起来有股很淡的香气。

小孩子有时候会自娱自乐,闲暇时光倒也不是很难捱。

数着日子到了拿鉴定的时间,王村长大清早就来喊父女俩坐车进城。

最终的结果关乎着孩子的去留。

太阳刚升起不久,沅沅手里还捏着半张饼子,靠在陈嘉禾怀里昏昏欲睡。

“……”

王村长欲言又止,没有最初忽悠人去做鉴定时的巧舌如簧,他也害怕结果事与愿违。

“嘉禾啊,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最后他还是老气横秋的提了一嘴,对上对方那双麻木的眼睛,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知道…”

陈嘉禾心中的答案偏向于不是,有的事情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可万一呢?

“……”

王村长看着他平静的面色有些吃惊,还以为他会说让自己把钱给他结清。

看来他是真把这孩子当回事,可越这样等结果的路程就越煎熬。

到了城里医院,陈嘉禾拿着凭据取报告,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手指慢慢收紧。

“咋回事?上面说啥了?”

王村长见他沉着脸,心里咯噔一声。

“我不识字,你给我看看。”

陈嘉禾把报告拿给他,指尖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你这死孩子,我还以为你看懂了,吓我一跳。”

王村长接过他手里的鉴定报告,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的腰。

不识字还看的一本正经,差点就把自己给唬住了。

“上面咋说?”

陈嘉禾凑近了些,怀里的小家伙也探着脑袋看。

“嗯…”王村长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他愈发着急快要抓耳挠腮的模样,才把报告塞回他怀里:“跟我回去准备准备给孩子上户口。”

“真是我的?”

陈嘉禾捧着报告的手颤抖的厉害,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显,极少见他这样开心过。

“白纸黑字的写着,还能有假不成?”

王村长拍拍他的肩膀,讨不着媳妇有个娃也不错。

这下他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生怕结果不尽人意被追着讨债。

“……”

陈嘉禾没再多说什么,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扬起的唇角就没有放下过。

他从未期盼过生活中出现第二个人,孩子的降临给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增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有了想要能够相伴抚养的人,他对未来也有了期盼。

日子有奔头活着才有意思。

“我听人说你要供孩子读书考大学?”

回村的路上王村长冷不丁的提起这茬。

在别人眼里或许这只是句玩笑话甚至异想天开,但他觉得是可行的。

人穷不能穷精神,他有这个思想觉悟,已经领先了村儿里一大部分人。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提倡男女平等,女娃有出息将来也是能光宗耀祖的。

“是这么想,以后的事谁又知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个读书的材料。”

陈嘉禾难得对外人话多了些,薄唇微张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被好好养育过,可对孩子却想让她过的安稳快活些。

如果不能好好养育,那还不如不要。

“那你可要好好干活攒钱,以后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嘞。”

王村长家里的孩子也读过书,就是成绩不太理想,没能继续往上考,这其中的压力他懂得。

“知道…”

陈嘉禾这几天想法也在来回的动摇,忧心孩子不是自己的,怕想的太多最后一场空。

现在尘埃落定,他想怎么规划都成。

家里的户口本有些褪色,上面的资料全都是手写盖了公章。

有了确认亲子关系的报告,后面的流程就简单许多。

写着孩子信息那一页的公章盖下,陈嘉禾的心情也跟着澎湃起来。

“看这个,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咱俩相依为命。”

他指着孩子的名字,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

“我不一直都是爸爸的孩子吗?”沅沅看着户口本上的字,像是想起来什么,天真的问:“爸爸,你认识这些字?”

“……”

陈嘉禾的笑容僵在唇角,合上户口本揣进兜儿里。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沅沅用手指戳了戳爸爸的脸颊,上面短小的胡茬有一点扎手。

“我生下来就不爱说话。”

陈嘉禾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抱着她在人群里穿梭。

今天恰好赶上镇里摆集市,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买的。

家里的牲畜就一头牛要留着耕地,他想买头猪养大了卖钱。

他对钱很敏感,王村长那天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要多养些能卖钱的牲口,光靠着种田是不够的。

“爸爸,你看小鸡。”

沅沅蹲在小摊前看着毛茸茸的黄色小鸡,尖尖的嘴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鸡能生蛋还能孵小鸡,陈嘉禾买了三只小鸡崽两母一公。

“这只叫点点,这只叫花花…”

沅沅揣着小鸡挨个的取名字,拇指轻轻抚摸小鸡的脑袋。

“你分的清吗?”

陈嘉禾左右都觉着三只鸡崽子没啥区别,一个尖嘴两条腿。

“分得清…”

沅沅一脸自信的看着他,刚刚取完名字不会忘的。

“真的?”

陈嘉禾拿走装小鸡的竹笼,放到身后轻轻晃了两下,指着其中一只问她。

“这只叫什么名字?”

“叫花花!”

沅沅几乎不需要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错,你刚才明明叫它点点。”

陈嘉禾指着鸡脚上的一块褐色斑点,自己刚才有细致观察过。

“那它现在叫花花,不叫点点了。”

沅沅是懂随机应变的,立马就给小鸡改名字。

“真有你的…”

陈嘉禾无语的撇嘴,横竖都是她取的名字,解释权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