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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芙收起镇纸放在一旁,之前舅母初来乍到提出帮忙,她不了解表兄品行,不敢轻易对乔大儒开口。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对闻璟尚算有了些了解,自是要成人之美。

夜色已深,明芙拟完帖子便歇下,次日一早醒来时沉香已经将帖子送出。

乔大儒的回复给的很快,半下午时就派人来回了帖,并请了闻璟去乔家一趟。

昨日答应了朱容嘉要同她在朱府住几日,明芙同三个丫鬟一起慢慢整理要带的东西。

沉香一边把叠好的衣裳放进中等大小的木箱中,一边道:“方才去回澜院回话的婆子说,舅夫人听说乔大儒要见表少爷,激动的不成样子,只怕表少爷一个人应付不来,非是要跟着一起去。”

明芙蹙眉,“舅母人呢?”

“姑娘放心,表少爷给拒绝了,自己去的乔家。”

沉香道:“回澜院那边的丫鬟说,今早表少爷和表姑娘都在和舅夫人商量买宅子的事,听他们两个的意思,似是想搬出去住了,不过舅夫人没有同意。”

明芙微微抿唇,未接沉香的话。

黎氏带着一双儿女来明府不止投亲这么简单,黎氏应当是受到过舅父的嘱咐,不许离开明府。

其实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未有想让黎氏三人离开明府的打算,毕竟闻璟兄妹是母亲的亲侄子和侄女,是除了爹爹和阿兄之外,同她血缘上最为亲近的人。

只是舅母不声不响来投奔,舅父一封信中只用只言片语讲了他们要来的消息,其余事却一概没有交代,这让她心中总有些惴惴。

她压低了声音道:“既是来投亲,断没有还没住几日就将人送走的道理,快收拾吧。”

“姑娘,这套珐琅彩花卉的簪子要带吗?”

佩宁开口,明芙才想起这支发簪是朱容嘉送给她的。

沉香道:“婢子记得这是姑娘十三岁生辰宴的时候朱姑娘送您的,说是叫您以后天天戴着,只是过了没多久,她便被送去了庵子清修,一次都未见您戴过。”

明芙上前看了看,唇角柔柔一勾,那些原以为已经淡去的记忆随着眼前旧物又在脑海中鲜明起来。

“姑娘身上这套白色提花薄烟纱裙,配这珐琅彩簪正好,不如婢子今日就帮您戴上吧?朱姑娘若是看到定会高兴。”

明芙点头,这簪子承载着她二人多年的闺中之谊,她一直妥帖放在箱中压箱底未舍得戴。

仔细打量了几眼,明芙将头上发簪取下换上朱容嘉送的这支。

装衣物的木箱已经装满,佩宁又铺了个包袱装贴身的衣物。

明芙瞧着满满一箱的衣服,似是要搬家一样,她蹙眉从里头取出了几件,“这些便够了,估计住不了几日国公府便要忙活了。”

昨日宫宴,国公府嫁女本就是件繁琐的大事,更何况朱容嘉是要嫁入皇家,朱家上下未来几个月恐怕都要忙得脚不沾地,她自是不能久住。

这方刚收拾妥当,朱府的马车便停在门口来接,明芙同金嬷嬷交代了一声后便去了信国公府。

明芙由国公府下人引着先去了观庭院,朱夫人同朱容嘉和卢昭都在朱老夫人都已经在屋中等候。

刚进屋,朱容嘉便亲热挽住了明芙的手臂,“总算把你盼来了,祖母和母亲都说叫你多住几日,祖母你说是不是?”

“没规没矩的,怎小时候似个皮猴儿,长大了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朱老夫人嗔责一声,转而对明芙道:“自这皮猴儿上了山,明家丫头也许久没来了,这次便多住几日,省得她一天天的无事做,来扰我清静……”

“这几日叨扰老夫人了。”

明芙柔柔一笑,对着坐在上堂的朱老夫人和朱夫人见了礼,又对卢昭浅浅点头,卢昭面无表情站在朱夫人身后,待朱夫人回头看她时,才急忙在脸上挤出笑意。

朱老夫人见她二人面上欢喜,拉着一左一右坐在身旁,寒暄问了几句明正卿和凌宜人,明芙亦说了几句贴心话。

其乐融融吃过晚膳,朱容嘉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明芙回了她的沁芳院。

打发了 丫鬟在外面守着,她进屋关上房门便问起来,“我这次回来,才听说你与那定远将军和离的事。”

原还在未见到明芙之前她便想问的,昨日在宫中人多眼杂她不便问起。

现在屋中没了旁人,朱容嘉便不再忌讳,直接问道:“可是他负了你?”

明芙被她忽然问住,神情微微一愣,片刻后才道:“定远将军心中只有家国大义,并非是会拘于儿女情长之人。”

分明是才过了不久的事,明芙此刻回想起,却觉那段记忆模糊的像是前世。

见朱容嘉杏眼圆睁看着自己,她摇了摇头,“我同他之间,谈不上谁负了谁,只不过有缘无份,造化弄人罢了。”

朱容嘉闻言紧扣的双肩松散了些,拉着明芙的手道:“那你心中可还有他?”

“虽是成亲两载,但我同他相处的时间不足半年,且这半年里他亦是忙着自己的事,同我面都未见过几次。”

明芙垂着眸,之前同韩时相处,她确实有过一两个瞬间,想着便这样罢。

若是家宅安宁,没有三天两日的事端,便是没有情意,她也能同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过一生。

但若说几次相处便对韩时情根深种,恋恋不忘,那是无有的事。

朱容嘉见她眸中并无眷恋,放下心来,“那便好。”

“这些年,我不知见了多少因着各种各样见不得人的腌臜事被送进庵子的人,可笑的是,许多事分明是爷们儿有错在先,可到最后下场凄惨的却是女子。”

更让她不解的是,许多女子刚进庵子时,心中只恨不得将那些负心汉千刀万剐,偏偏只那些男人几句好话又被哄好了,仍对他死心塌地。

有些不惜了却自己的性命,去保男人的名声。

“我就知芙儿不是糊涂的。”

朱容嘉长松一口气,笑着道:“今日上午宫中有内侍来府,我再有三四个月,便要入宫了。”

“你放心,以后我定为您寻天底下最好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