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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斋?”

佩宁听着倒是耳熟,“前两年姑娘尚在府里的时候,婢子倒是常去风月斋为姑娘购置书画,算是京城的老字号,可东家非是姓兰。”

“那没错了,姓兰的两年多前才与我们搭上线。”

黎氏皱着眉,“姓兰的面生,生意做得又杂,我们原不想和他打交道,只是他身后有知府老爷担保,我们也不好拂了知府的面子。”

闻家是以漆货起家,发家之后又做了珠宝古玩行当,这行水深,利润丰厚,没几年闻家便成了宝庆首屈一指的商贾。

做了好几年的古玩生意,黎氏这次带来的人里也有几个眼力不错的。

可他们看过这些字画,有说真的,有说假的,争论半天也没一个敢拍板的。

黎氏便想到了请乔大儒掌眼,只上次提到让明芙为闻璟说情被拒,她又恐直说会再遭拒绝,便想了个迂回的法子。

明芙放下字帖,沉默一瞬,淡淡道:“这些我亦拿不定主意,舅母若不放心,可再叫人看看。”

黎氏微微有些失落,小心看着明芙,心中有些焦急,“这些字画是笔不小的数目,若是假的,平白损失十万两白银,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去哪里找行家鉴定……”

“芙儿……”

明芙微微笑着,“舅母请说。”

“那舅母便同你直说了。”

黎氏本还想迂回,可实在没长那歪歪绕绕的脑子,索性也不拧巴了。

“闻家这几年生意虽说还不错,但宝庆和京城两地都需打点疏通,开销亦是巨大。我原是打算兰家的账收平之后,便有了本钱在京城做漆货买卖安身,若是这账出了差错,不是出什么死什么了。”

“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栀言捂着嘴偷笑。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黎氏愁眉苦脸地打量了小丫鬟一眼,视线又滑落明芙身上。

明芙避开她的目光,垂眸略思。

犹豫片刻,她方柔柔开口,“舅母若是放心,且先将这套《四君子帖》放我这里,待我请乔公掌眼之后再做归还。”

“还说什么还不还,这箱东西,舅母是真心实意送你的。”

黎氏见她答应,心头大石放下,语气亦染上几分轻快。

佩宁送客之后,明芙重新拾起桌上字帖。

柳公是北荣有名的书画大家,他存世画作不多,至多不超过十幅,字帖便更少,目前所知唯有之前她手中那套。

当年父亲购入的应是孤本无疑,现今却又多出一套,便是不为了黎氏,她也得去一趟乔府。

乔大儒工诗善画,柳公在世时与他亦是旧友,若她将旁人的临摹仿作当成柳公真迹送给乔大儒,倒显不敬了。

“去拿纸墨来。”

明芙想了好一会该如何下笔,方才拟好拜帖,着沉香送去。

沉香来去匆匆,半个时辰后便回了府,对明芙道:“姑娘,乔家老太君请了个戏班子进府,派人抬了轿子来,请您过去一起乐呵。”

明芙未料乔家这么快给了回应,当即叫人收起字帖,去了乔府。

戏班子今日才入京城,正在乔府园中搭建。

往年过年都是朱家搭戏台子,朱家今年有新妇,忙得不得空。

乔家老太君平素最好热闹,乔家子孙一听朱家今岁不搭台,忙不迭请了戏班子进府,孝敬老太君。

乔大儒倒与老妻全然不同,他素来喜静,看书做学问的时候听不得半点声响。

眼见到戏台子已搭了大半,只得领着两个小童,抱着书搬去离戏台子最远的偏房躲清静。

门窗关严,又在耳朵里塞了两团细布,细闻周遭果真无声,乔大儒方才满意地捧起了书。

小童见他这般,在一旁低着脑袋偷笑。

“笑什么?”

小童闻言倒不低头遮掩了,抬头看着乔大儒,只顾傻笑。

乔大儒坐在椅上,腰背挺直,双目有神,若只看外形,还当是五十知天命年纪。

只是毕竟已是七十来岁的老人,自然不比从前耳聪目明。

尤其这两年,老人家耳背得厉害,就是坐在戏台前都不一定听得清台上唱什么。

小童便是笑他,年纪愈大,倒愈好强,不肯叫人看出他耳背,却平添些此地无银的举动。

乔大儒亦看出这小子是在拿他取笑,卷起书来气呼呼地照脑袋敲了两下,“孺子……孺子不可教……”

小童被打得痛了,立马忘了笑,哼哧着跑到院子,躲在树下抱着脑袋哭。

乔大儒凑着视线往外瞧了一眼,见没动静,复又卷起了书。

未看完两三页,只见一缕日光又忽地投在书上,抬头才见门又被人推开,白眉一竖便要动气,哪知看清来人,一双眼却是笑得眯起。

“哼。”

又看见霍凝手里拿的东西,乔大儒却是很快将面上笑意敛下,轻哼一声。

霍凝瞧见他露在耳朵外面的布条,回头瞥了一眼仍在院中哭泣的小童,微微皱眉。

他的生母乔姨娘是乔家庶女,若论血缘,乔大儒是他的外曾祖父。

只是虽为血亲,但因霍凝是庶出,只有认嫡母蒋氏为母,所以现在蒋家才是霍凝的外家。

乔姨娘性子寡淡,最守规矩,平生唯一所做出格的事,便是越过乔、霍两家,直接求到乔大儒跟前,为霍凝求得一入乔家学堂读书的机会。

许久未见霍凝,乔大儒到底难掩心中欣喜,冷声过后便放下书,“如今想看你一眼,着实不易。”

乔家五世同堂,乔家子孙辈加起来有七八十人,若再加上已外嫁出去的女儿、孙女一辈的外亲,后辈足有一二百人之多,可能得乔大儒另眼相待的屈指可数。

他的这份喜爱,多半来源于霍凝本身。

他执教一生,几十年间,教过的学生少说也有三五千人。

却从未有一个能有霍凝那般悟性,小小年纪,不管多么晦涩的文章一点就透,七岁便可写策赋,条理之清,逻辑之密,所思之深,便是比他多学了二十年的人也赶不上。

更难得的是,他知韬光养晦,从不于人前显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