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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的嚎啕哭声戛然而止,“你,你敢!”

“鞭三十。”

蒋氏已无理智,疯了一样扑向霍凝,“三十鞭,你这是要他的命啊,你想对他们动刑是吗?来,来,你先把我打死!你有本事,今日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鞭六十。”

霍凝淡淡扫视院中一眼,对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厮道:“你数着,院中多说一句话便多加三十鞭,若数不清,明日你一同受罚。”

说完人便回了屋。

蒋氏看着他将房门合上,双腿一软,嘴巴哆哆嗦嗦想出声咒骂,却又不敢,只目光阴毒地盯着屋内。

霍凇劝道:“母亲先随我走,莫再与他较真,不然到时吃苦受罪的还是舅舅。”

蒋氏被扶着出了霍凝院子,脚刚迈过门槛,便指着里面道:“我要告御状!”

“有人仗着手中一点职权,构陷诬害自己的舅舅,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明日我就入宫,请太后娘娘和圣上做主!”

院门砰地一声关上,把蒋氏的声音隔绝在外。

霍凝待到外面终于安静,铺开一幅绘制极为详细的盛京地图。

里面除了皇宫,其余上到公侯之家的宅邸,下到贩夫走卒之辈的住所,秦楼楚馆,钱庄酒肆等大小产业,皆有标注。

他拿出透镜在地图上一点一点寻找,最后将透镜定在金花巷一间叫做“风月斋”的字画店。

还未待看清店铺四周状况,霍凝的视线便被与它临近的一座硕大府邸吸引过去。

赵王府?

霍凝眉目微凛了凛,卷起地图收了起来。

蒋氏第二日一早,果真叫人备了轿子入宫。

她如何说也是堂堂武肃侯府的当家夫人,怎能让人这般欺负!

她这就入宫叫太后娘娘评个理,天底下可有第二个像霍凝一般不孝顺的子孙!

胆敢欺辱嫡母,她今日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去,不信霍凝不身败名裂!

哪想刚钻进轿子,还未动身,武肃侯便拦在了身前,隔着轿子狠狠将里头的人训斥了一顿。

他本对嫡长子霍凌报以厚望,不想小时候还乖巧伶俐的孩子,越长大越是糊涂。

倒是霍凇学业上还算过得去,在他面前也算乖巧,只是平时被蒋氏骄纵,脾性还未沉淀下来。

其实不管是身为侯府家主,还是一个父亲,他自然希望每个孩子都有出息,兄弟们各有所长,相互扶持,以保侯府长长久久。

“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偏偏你就被脂油迷了心窍,巴不得把家里一点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都搅得人尽皆知,上次已经毁了一个,这次难不成想再毁一个不成?”

“我……”

蒋氏正欲辩解,又被武肃侯打断,“是不是这府里但凡有点出息的你一个都容不下,要将他们毁掉?凇儿有你这样心胸狭隘的母亲,我把侯府交到他手里,等着被你们母子二人葬送吗?”

“父亲!”霍凇匆匆赶来,正听见这样的话,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父亲,念在母亲操持一家不易,您就少说两句……”

蒋氏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被这般不留情面的训斥,早已经臊红了脸,忍不住埋头呜咽起来。

霍凝冷眼看着厅院里的热闹,理了理衣襟去了大理寺。

早上的天雾蒙蒙的,冷得不寻常。

果真到晌午时,头顶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有米粒儿大小,飘着飘着便成了鹅毛大雪,不大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明芙今日无事,又见外头树枝和墙头上都被染成白色,便放了外屋和院中伺候的小丫头们的假,叫她们去园子玩。

栀言见小丫头们喜滋滋地去了园子玩,睁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明芙。

“不许去,”佩宁看她神情,严肃起来,“外头冷,姑娘刚受了寒,你是在屋子里伺候的,一会儿把寒气带进来再传给姑娘怎么办?”

“你若想去,降为二等丫头,玩心仍这么大,干脆以后别在屋子里伺候了。”

“我,”栀言极少见佩宁冲她发脾气,又知她说的没错,连忙陪着笑脸说:“谁说我要去玩,我是,瞧……”

栀言正不知怎么圆过去,见到二院里的牛婆子来了,看了救星似地把人拉进屋来。

牛婆子只不过是个粗使婆子,平日帮着门房和前院小厮向后院的丫鬟主子们传传话,今日见栀言这么热情还拉了她进了姑娘的闺房,喜得牙花子都滋了出来。

明芙见她手里揣着东西,便招了招手叫她走近回话。

“使不得,使不得,”牛婆子知道自己身上寒,只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信给了栀言,“门房方才收到的,说是自宝庆来的信,是给姑娘的。”

明芙接过信,看到信上印戳,果真是从宝庆来的不假。

她略微点了点头,把信放在桌上,对佩宁道:“这碟子点心我未动过,你拿了给嬷嬷吃。”

“是。”

“哎呦,这可怎么好。”

佩宁把糕点包好放进她怀里,“拿着吧,不是给你的,回去拿给家里小孙孙吃。”

牛婆子一听也便不再推脱了,笑着道:“姑娘还能想着我家那小东西,老婆子替他谢过姑娘了。”

佩宁送走牛婆子,见明芙暗暗出神,她轻道:“姑娘怎么不看?”

明芙垂眸,淡淡看着桌上信封,“父亲已经十多年没有回过宝庆,如今信是写给我的,想来也只会是那一门亲戚。”

明芙轻轻叹了一声,打开信封先看了落款,见信果真是从未谋面的舅父写的,她便草草看过。

从写了满满几页的纸中,找出一句重点:舅母带着表兄与表妹上盛京了,要在府上借住一年。

佩宁皱眉, “信竟是舅老爷写的?夫人过世的时候,舅老爷道是路远,娘家没有一个人来,这些年对您也不闻不问,要是不写这封信,咱们阖府上下都忘了还有这门亲戚。也不知是来做什么?”

“来了便知。”

明芙揉了揉眉心,把信重又叠好放回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