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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把这个难题甩给了韩永望,自己反离了书房。

一出来,江安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说:“二爷,小的刚才去打听过了,昨天死的人叫杜丰,是户部左侍郎常晖的门客,平日很受卢侍郎的器重。昨天下午在教坊司,大爷确实与他起了冲突,不过当时人多,教坊司的妈妈很快叫人将他丢了出去。”

韩时问:“大爷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大约甲时末,大爷不知道什么原因匆匆离开了教坊司。”

韩时回想起,昨天他从马厩出来时已经是戍时。

如此算来,韩录从教坊司出来到回府中间,至少有一个时辰的空白。

“昨天和大爷一起去教坊司的还有谁?”

“我问过了,大爷是自己去的,且连着三四日都是找了一名叫青棠的姑娘,不过那姑娘一问三不知,只说大爷是甲时末的时候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之后就急忙走了。”

江安顿了一息,接着道:“不过有件事很巧,玉公子昨日也在教坊司。”

“西言?”

“正是。”

“他人呢?”

江安摇头,“不知道。”

这方主仆刚出书房院子,便有两道身影迎上来。

曹月棋对着韩时款款施了一礼,“时兄长。”

韩时未想会在这里遇见她,点过头后又抬步离开。

曹月棋不想话还没开口他便要走,连忙跟上,“时兄长,方才听闻韩家大哥哥蒙冤入狱,我正好与齐家的三姑娘相熟,正要去齐府打听打听,不知道时兄长有没有空,与我同去?”

江安皱眉说:“姑娘姓曹,我们二爷姓韩,姑娘一口一个兄长的,不好听。”

曹月棋面目涨红,不满地看过江安,“时兄长,他…...”

“江安说得对。”韩时脚步不停地道:“我与二奶奶还有些事要说,需得回褚玉院。至于齐府,你若不嫌累,自己去就是。”

“时…….”曹月棋见他走得果决,幽怨地看了一眼,终是没有去追。

褚玉院里,明芙正埋头抄写经文,因着屋子闷热,额头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屋里伺候的丫鬟正要施礼,韩时做了个免礼的动作,未叫她们出声。

明芙听到动静却未抬头,待将纸上的最后一个字写完之后,才搁下笔朝韩时福身行了一礼。

韩时看到桌上厚厚一叠待抄的佛经,他拾起了桌上的笔,对明芙说道:“你在一旁歇着,我来。”

明芙微微有些惊讶,“不可,这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若是被太后知道…...”

韩时示意在她一旁坐下,熟练地蘸墨。

明芙见他手掌宽厚有力,笔下字迹却隽秀,且写出来的字一笔一势与她的至少有九分相似。

她嘴唇微讶地张开,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如此相似的字怕是连她自己都要被蒙骗过去。

明芙问道:“二爷会模仿字迹?”

“之前在军营时,魏国公教过。”

明芙见他写得并无甚破绽,便不再阻止,坐在一旁揉了揉酸胀的手腕。

韩时坐在桌案前,边抄写边道:“我今日去了一趟曹家。”

明芙回:“我知道,方才听人说起,圣上原本是让我去曹家赔罪……多谢……”

“无妨。”韩时迟疑片刻,说道:“方才曹御使同我说了件事。我思虑再三,还是应让你知道。”

明芙抬眼看着他,“有关明府?”

韩时“嗯”了一声,说道:“曹御使收到密信,岳丈和凌娘子现在可能已到了南秦。”

明芙静静听着,未有应答。

韩时往这边瞧了一眼,“你之前同我说起过几次要回府的事,从谢家回来之后却又不再提起,应是也早就收到了消息。”

明芙不置可否,淡淡问道:“曹御使告诉你这件事,应是想为他的女儿做打算,二爷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我,为什么?”

韩时下笔的手滞住一瞬,道:“他的消息未必是真。”

砚台里的墨已见底,明芙略一思索,拾起放在一旁的墨边磨边问:“那二爷打算如何做?”

曹子翟告诉韩时这个消息,应该是想让韩时早点下定决心与明芙和离。

万一将来明家有祸,也好将伯府择出去。

韩时自然也知明芙问话的用意,他摇了摇头说:“岳丈辅佐圣上这么多年,即便与圣上有嫌隙,也绝不会投靠南秦。”

明芙知道他在回避自己的问题,便接着话茬说:“可满朝都称他是把持朝政不肯放权的奸佞之臣。”

韩时瞧着那双晶晶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忠与奸,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嗯?”

“岳丈这些年虽掌权,可也确实为北荣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圣上年少,北荣朝廷这些年能一直稳定,全靠岳丈坐镇。如今天子羽翼刚成,想要自己做主无可厚非,岳丈不想太快放权为自己打算,也是人之常情。”

明芙似未想过会在他口中听到这番话,心中微微一怔。

她放下墨,冰凉的手指覆在脸上,“方才祖母让我去齐府找大姐姐求情,我婉拒了。”

韩时并未有太大反应,“卢良才为人刚正,素来油盐不进,想来不管是谁去说情都无济于事。”

明芙脱口而出道:“不管有没有用,肯为韩家的事走动,也是曹姑娘的一番心意。”

听她忽提起了曹月棋,韩时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她虽与我去了汉宁,不过我与她从未有过逾矩之事,你不信的话,可问江安……”

明芙有些意外地抬眼瞧去,“二爷,这是在与我解释?”

韩时握笔的手有些不稳,干脆放下道:“初回来时我不知朝事复杂,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以为只要肯顺着曹御史,他就会同意和谈之事,且我不知你……”

明芙轻道:“不知我宁可和离,也不肯答应抬曹姑娘为平妻?”

“我......和谈之事是我太过心急,总之是我错了。”韩时放下笔,定定瞧着明芙,不知为何,这些话说完之后,他心中莫名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