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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汪春在殿外禀报,“圣上,曹大人在外求见。”

燕熺转身看着香炉,一柱香都还未燃完人便到了。

明正卿点了点头,便又退回了紫檀画案后。

燕熺挤弄了两下眉眼,面上又染了怒气道,“请他和定远将军一同进来。”

曹子翟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朕已经听闻今早的事。”

燕熺下意识瞥了一眼紫檀画案,手猛拍了一下桌子,“那明氏无法无天,竟做下那等狂悖之事,定远将军当时也在场,为何不知阻拦?”

见韩时不肯说话,曹子翟气哼一声,“圣上,老臣今日被人箭指门楣,定远将军如此态度,让老臣以后还有何面目立足朝堂?”

燕熺心里骂了一句臭不要脸,宽慰道,“老大人,没脸的是那……明正卿!是他教女无方,与你何干?”

“放心,朕这就下旨去明家训斥!”

“圣上……圣上就只训斥?”

曹子翟抬头直视龙颜,“圣上,不是老夫爱与小辈计较,实在是那明氏太过猖狂,她那是打我曹家祖宗的脸,若不严加惩戒,以后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燕熺摇头,“自然不够,还有定远将军,府中有如此恶妇,你却不知管教,朕罚你半年俸禄,今日曹家的损失也由你一并赔偿!”

“另,带着那恶妇上门去向曹大人赔罪。”

韩时躬身,“我妻贤良恭顺,最是温和,今日的事都是臣的错,臣愿受罚。”

燕熺抬手让他起来,幺幺最听话,幺幺最可爱这种话他耳朵都听出茧了。

今日突然从明正卿以外的人口中听到夸明芙的话,燕熺还有些不适应。

曹子翟并不满皇帝的决断。

只是皇帝才封了他吏、户二部的尚书,如今让他一人肩挑三部。

刚得了如此荣宠,他不好追着计较。

燕熺也知今日对明芙的处罚过轻。

他又道,“朕会亲自提笔为曹家赐匾,以后若还有人敢在你府前造次,朕为你做主!”

曹子翟闻言,这才稍稍觉得挽回了点颜面。

傍晚时,皇帝的圣旨传到了明府。

同一时间,太后的懿旨也降到了忠宁伯府。

忠宁伯韩永望收到家里来信,放下老家凤翔一切事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只是不想走了不过大半月,家中就全然换了光景。

老娘被气到卧床不起,谢氏更是缠绵病榻。

能当家的全都倒下,家中全然乱了套。

还没来得及弄清原委,就接到了宫中的懿旨,旨意还是直接传到了褚玉院里。

韩永望去了惜居院。

韩母吃了几天的药,已经能下床走动,见到自家老爷回来,便将人都轰出去把祖母如何让自己装病诸事不理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不忘补一句,“我要早知她能做出今日之事来,说什么也不该听祖母的话。”

韩永望方知短短时日府中竟出了这么多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急着将我叫回来,便是为了这事?”

韩母脸色苍白,她扶着桌子坐稳,“这事关乎着时儿的前程,我哪里敢拿主意,之前我还犹豫不决,不过今日再看,我和母亲都被那明氏给骗了……”

韩永望反应淡淡,“这些都是后宅之事,你想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就是。”

“你便不管了?”

“这是后院的事,我当公爹的,如何管?”

韩永望叹了口气,“再说了,当初与明家的亲事是我舔着脸求回来的,时儿成婚当日便将人放下走了,说起来是我们不对在先。”

“时儿是应圣上所召,又不是故意走了给她难堪的。”

“那你呢,你帮着那曹家也不是故意的?”

“我……你,你怎地总是帮着她说话?”

韩母一心想着这些日子遭完罪,等到老爷回来便能帮着她拿主意。

不想主意没有,反倒落下埋怨。

还把事又推给了她。

韩母挥了挥手,“你快走吧。”

撵走了人,韩母喘了几口大气对酥灵吩咐道,“去把二奶奶请过来。”

话说完后她觉有些吃力,又倚回去了榻上。

明芙随着酥灵进了屋。

“儿媳见过婆母。”

韩母拽着被角,“你别叫我婆母。”

“你但凡有半分为我韩家和时儿考虑,都做不出今日之事。”

明芙垂眸,低头不语。

韩母眼睛紧紧盯着手中被角,克制着不转身看明芙。

静了一会儿,她悠悠道,“我们之前欠你的,今日你也算还清了,像你这般有主意的媳妇,我们韩家实在……”

正说到要紧处,瑜嬷嬷进来,虚弱着声音道,“太太,二爷来了。”

韩时从武英殿出来,脚步一刻不肯停歇的往回赶。

见明芙脸上并无异状,手中也是空空,他心中不由一松。

看到儿子回来,韩母拽着被角的手松开,揪着的心也跟着放下。

“你总算回来了,圣上怎么处置的?”

“圣上只是训斥了几声,罚了儿子半年的俸。”韩时回道。

“再无其他?”

韩时看了眼明芙,掩下皇帝说下其他的话,道了句,“再无其他。”

韩母沉沉吁一口气,“这般大祸,圣上却只罚了半年的俸,已是小惩大戒。”

韩时嗯了一声,道,“儿还有些别的事,先回去了。”

话毕他便牵着明芙的手离开。

韩母想再留他说说话,可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便知儿子是专程为了明芙来。

她眉头上不禁鼓起小包来。

她两个儿子,老大是风流过了头,自十一二岁起到现在做下的风流韵事写在纸上总有三尺厚。

一样生的孩子,老二却似对情之一事不曾开窍过。

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对成家之事没有半点主张。

可今日看他……

韩母心沉沉的,像被人绑着石头丢进了池塘里。

一出惜居院,韩时便松开了手。

明芙稍稍侧开,与他偏出一尺距离。

二人并步回了褚玉院。

香梅抱着厚厚一摞的本子正从屋里出来,小丫鬟见到主子回来,行礼时怀里的书没抱稳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