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棋气哼一声，“女儿哪里有胡说，您要不信去宫里请太后娘娘派个太医去伯府看看不就都知道了？”
听她说的这般笃定，曹张氏一下子倒拿不准了。
这事要是真的，莫说是与明氏和离，韩家就是休妻也做得。
只是一想，要是弄错了平白再与韩家结仇不说，太后那里她也不好交代。
她劝了句，“好了，你莫要再生事……”
曹月棋扑进母亲怀里，“我不管，要是那明氏不肯亲自来接女儿，女儿……女儿便再也不入韩家的门，以后女儿婚嫁一事也不必再提了，若是您和父亲看我不顺眼，我便找个庵子当姑子去！”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曹张氏抡起巴掌就要拍下，可见怀中女儿与小时候如出一辙的无辜眉眼，她到底是心软下不了手。
晌午时分，伯府里几道身影相偕着去了褚玉院。
明芙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进来道，“二奶奶，莫姨娘，庄姨娘和邱姨娘来了。”
沉香听名字一愣，这几位都是伯爷的妾室，平素与明芙鲜有往来。
往屋外瞧了一眼，只见那三个姨娘也在往屋子里张望。
她嘀咕一句，“大晌午的，她们来做什么？”
明芙从榻上下来，“去请进来。”
邱姨娘、莫姨娘和庄姨娘跟着小丫鬟进了正室。
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到明芙的褚玉院，一进屋便免不了的左右张望，只觉这屋中摆设豪华，尽是名贵之物，比惜居院都差不了多少。
外室里顶天立地的博物架环墙绕了一周，手掌般大小的格子里满满当当，皆是摆放形状质地各不相同的瓷瓶。
靠内室一方则摆了一张巨大的黄花梨木屏风，将寝室光景遮挡无余。
几人心中不由各自叹了句，还是娘家有靠山的好。
见明芙从屏风后出来，几人忙收了眼神朝她齐齐行了个礼，“二奶奶……”
明芙笑着免了礼，“几位姨娘快坐。”
栀言送了茶来，“姨娘们用茶。”
“多谢二奶奶。”
明芙昨夜睡得晚，正有些困意，她端着茶杯轻吹了吹没有说话。
几人被晾在底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有些尴尬。
待到茶不烫口，明芙喝了一口后方问道，“几位姨娘什么事？”
庄姨娘先是叹了一声，才回道，“回二奶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芙见她吞吞吐吐，便没接着追问。
莫姨娘等不及的道，“二奶奶也知道，前些时日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蒙夫人抬举，为她们请了谢娘子学艺，这本是姑娘们天大的福分，我们这些做姨娘的对夫人奶奶们还有谢娘子都是感恩戴德……”
明芙笑笑，“这是几位姑娘的造化。”
“是，谁说不是……”
庄姨娘叹了口气，看了眼明芙欲言又止。
明芙淡淡道，“几位虽是姨娘，入府的时日却比我久的多，况且都替韩家生下了一儿半女，说来也是芙儿的长辈，姨娘们有话大可不必藏着掖着，敞开讲了便是……”
几人见她这么敞亮，身上拘谨便也散了几分。
“既有二奶奶这话，那我就直说了。”
往上瞧了一眼见明芙，见她没有反应，庄姨娘接着道， “我们也知道，姑娘们能在谢娘子手底下学艺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分，谢娘子便是严厉了些也是对姑娘们好……”
“只是姑娘们到底年纪还小，若是做错了什么事罚几个手板心或者抄几本书绣几个花样儿也就算了……”
说话间，佩宁匆匆从外面回来，走到明芙身后对她耳语道，“姑娘，奴婢打听到了，今日谢娘子动了怒，正罚几位姑娘在日头底下罚跪呢。”
明芙眼皮轻抬，心有不解。
莫姨娘拿帕子沾着眼角道，“二奶奶许是不知，今日离谢娘子授课的时间都过一个时辰了，那曹家的大姑娘还没有来，也没派人过来支会一声，谢娘子便将气撒在了姑娘们的身上……”
“我们几个也是觉得姑娘们冤屈。”
栀言见她哭哭啼啼，不由提醒道，“姨娘好生说话，待会儿您这般样子出去，要是让人觉得是在我奶奶这里受委屈，倒生出误会了。”
莫姨娘拿帕子的手一愣，只觉这丫头嘴皮子还挺凌厉。
本想落泪博几分同情，也只得作罢。
她平复了几下心情道，“这事我们本不该叨扰到二奶奶的头上，只是如今夫人病着，我们几个人也是没法了才敢请二奶奶作主。”
“还请二奶奶看在姑娘们平日里还算乖顺的份上，您能不能替她们说几句话，您也看得到外面的日头，姑娘们身子娇贵，要是再这样晒下去，怕是得脱几层皮啊……”
明芙心中了然。
母亲尚在病中，宋氏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像这种事她们去求定是不肯搭理的。
所以几人才会求到褚玉院来。
明芙对佩宁使了个眼色。
佩宁领会，“姨娘们说的，我家奶奶都知道了，只是我家奶奶毕竟是小辈，府里尚有夫人、老夫人在，这等事又如何轮得到我家奶奶出头？”
几人听出她这是不想理，竟是一骨碌都跪在了地上。
“二奶奶，非是我们几个不懂事，姑娘们的事本应该求夫人作主，可您也知道夫人前几日染了疾，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们哪里敢打扰？”
明芙唤了几个丫鬟去扶三人。
见她们如何都不肯起，她道，“几位姑娘既拜了师，课堂上夫子的话便是天，谢娘子自有她的规矩，我若贸然替姑娘们出头，岂不是坏了谢娘子的规矩？”
“姨娘们起来吧，莫要为难我一个小辈。”
一直未开口的邱姨娘甩开来搀她起来的丫鬟，往前跪走了几步。
“二奶奶您是不知，那谢娘子发话了，说是什么时候人到齐了，什么时候才叫姑娘们起来，那曹大姑娘要是一直不来，姑娘们难不成还要跪死不成？”
沉香有些不悦道，“几位姨娘这是什么话，依你们的意思，难不成还想让我们奶奶去请那曹大姑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