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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城北有浅川 > 第123章 自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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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大学,我就很少再踏进那个家门。我妈曾经许诺只要我安心辅导弟弟的功课,就承担我上大学的费用。因为太想逃离他们,我听从了班主任的劝告,回到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高三的那一年,我要应付繁重的学业,要辅导弟弟的功课,还要随时提防小心别人的窥探。我学会了随手锁门,神经质的随时观察周围的环境,甚至厌恶异性的眼光。

我的一切小心翼翼,在我妈看来,成了不近人情,自私小气。

终于熬过了高考,我本打算报考最远的学校,有多远考多远,可在最后的家长会上,我妈亲自找班主任给我改了志愿,改成了本市一所二本大学,不仅离家近,还因为我的分数比录取分数高很多而减免了大部分的学费。

我找她闹过,她说是我没有好好辅导弟弟功课,他的学习成绩只够上技校。

她拿着户口本举到我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想去哪就去哪?我告诉你,这要这个在我手里,你这辈子也还不完我对你的恩情,”

大学几年,我白天上课,晚上打零工,周末做家教,每天把时间排的满满当当。我需要靠自己赚生活费,也切身感受到了钱的重要性。我拼命的赚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好景不长,我妈不知道从哪得知我打工挣了些钱,提出让我担负弟弟的生活费,全然不顾我曾一度穷的每天只靠啃馒头度日。我不同意,她就以让我辍学相逼。

没有办法,我只得每个月给他发生活费才能得到短暂的清静。

等大学毕业就好了,无数个夜晚,我都这么安慰自己。

直到大二的一天,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领着一个女孩来到我的学校,他说女孩怀孕了,找我要钱打胎。

我没那么多钱,拒绝了他。后来他把我妈领过来在校门口大闹,说不给钱就搞臭我的名声。

看着她盘腿坐在校门口哭闹的样子,我将包里的东西当着她的面全部倒了出来,告诉她我真的没钱。直到学校老师出现,才将他们劝走。

后来女孩未婚生下了个男孩,生完以后把孩子丢给我妈就跑了。我那个弟弟辍了学,整天和一帮混混在一起,喝酒打牌不着家。

大三实习的暑假,我妈喊我回家,舅舅一家带着姥姥也来了。

在满是“亲人”的餐桌上。我妈将户口本摊在一边,告诉我侄子不能没有妈妈,弟弟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怕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所以全家商量,让我和名义上的弟弟领证,这样就可以照顾孩子,也能承担家里所有的债务。

我知道我的母亲不爱我,但我不知道她恨我至此,我是她人生的污点,是她所有苦难的根源。所以她就要把她的痛苦强加在我身上,好像这样才能抚平她不甘的人生。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已经被踩到泥里了,却没想到他们仍能轻易的将我往深渊里推。

我笑了笑,起身去厨房拿了把刀,一把掀翻了桌子,踢开大门,将割破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任鲜血染红了胳膊和门槛。

“如果可以,我愿意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你们还要怎么折磨我?嗯?街坊邻居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吗?如果你们非要把我往死里逼,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我的动静惹来了楼里的邻居,没一会楼上楼下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瘦弱的身板只穿着背心内裤,接受世人眼光的凌迟。

“造孽呀!”姥姥终究是老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能一巴掌抽晕我,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你是诚心想毁了你妈呀!她为了你现在过上这样的日子容易吗?哪怕你有一点良心,也该替你妈想想她的难处呀!”

姥姥声泪俱下,不明原因的人们小声的议论着。

“她的难处?她的难处就是不知道怎么榨干我!张栋没出息,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她来我学校闹,生下了孩子没人带就逼着我来养,张栋花天酒地欠了一屁股债又想尽办法让我承担!你们还想怎么样?”我紧咬着牙关强撑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胳膊上的伤口并不觉得疼,在炎热的夏季只觉得遍体生寒。

张栋的父亲是这一块出了名的软弱窝囊,顶多关起门来和老婆孩子耍横。他听到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嘭的一声锁上了卧室的房门。

我妈扯着姥姥的胳膊,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言语,邻居们都知道他家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如果传出去她逼着亲女儿嫁给自己的继子怕是没脸再出这个门了。

“川儿啊,看在姥姥养你一场的份上,把刀放下,咱们好好谈谈行吗?”姥姥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大家散了吧,孩子一时想不开,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想怎么样姥姥都答应你。”

我后退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凄然的笑着,这么多年过去,她仍以为我还是那个期待母亲拥抱的小孩子,以为她只要说一句“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配得到爱的人。

“说吧,怎么才肯放过我。”我的身体哆嗦的厉害,血溅了满地,拿刀的手几乎握不紧刀柄。

终于,有人报了警,警察驱散了人群,看到我满是血的样子轻声的叹口气。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见惯了这种理不清的家庭矛盾,一个女警察带我到医院进行包扎,她看着我麻木的样子,下意识的轻抚我的头顶。

“姐姐,怎么样才能彻底和他们脱离关系?”

她沉默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你成年了,原则上无论你们有多大的矛盾,在法律上你对他们都需要负赡养责任。”

“给钱就行吗?”我抬起头看着她。

“除非他们同意,只要你不结婚,你的家庭关系永远在父母那里。”

结婚?再找一个人一起被他们祸害吗?我摇摇头,向警察姐姐道了谢。

回到警局,如果没有警察在场,我妈愤恨的瞪着我,恨我揭了她的丑,恨早没在我还在襁褓中时掐死我。

最终,在街道和警察的协调下,我以每年向他们支付相应的赡养费为代价,换取了他们不得干涉我个人生活的条件。

都说世间最难割舍的是亲情,这话一点不假。他们靠着这两个字裹挟了我半生,让我一辈子都不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