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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冷汗直冒,人世间的夜风一吹,祂竟觉得冷,搓了搓双臂。

祂心中的不满正无处发泄,趁着没鬼,祂嘟囔出口道:“崔判官真是个超级小气鬼。”

抬首见月明星稀,寻了方向赶去做事。

祂被崔判官丢去荒郊野外,离任家镇甚远,又不许祂走阴路,只许走人道。

天见尤怜,祂一只鬼差披星赶路,要在日出之前回到阴曹地府。

真是够遭罪的!

夜!

一个怪物走过任家镇,狗不敢吠、鸡不敢啼。

过林子,进义庄,拾阶而上,脚落无声。

文才揉了揉眼睛,惊觉不是看花眼,他恐惧的推了秋生,牙齿发颤。

秋生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哈欠:“嗷呜~怎么了?”

他不想睡的。

可蔗姑进屋之外,传来一股异香,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香断,他脑中的昏睡一扫而空,处于半梦半醒当中。

文才也是刚醒,睁眼就被吓了一跳。

秋生睡眼惺忪,看着文才露出疑惑,又问了一遍:“文才,怎么了?”

说不出话的文才惊恐愈重,视线跃过秋生,怕到嘴巴微张。

只见,一个牛头在楼梯口越来越高。

不知秋生是睡昏了头,还是神经大条,一个劲儿的问文才。没有回头看的意思。

直到露出全貌,牛头人高马大,在文才吓的快昏迷时穿过门户而入。

房内。

蔗姑借着月光柔柔,抚摸九叔的眉骨,眼睛含着柔情蜜意。

她似是没有察觉身后的牛头。

自顾说着话:“英哥,我救不了你,只求来了魂归故里。”

“你这般模样,能入府祛除劫气也算好运。”

“也不知为何,你积攒的阴德竟耗得一干二净,那小老儿说不出缘由,我便揍了祂。”

她轻笑一下,“想来,崔判官后来又听了祂罪状,不然你也不会来。”

牛头喘着粗气,瓮声瓮气道:“嚯!俺老牛是被老倌儿连累了?!”

“嘘!”

蔗姑不满的转过身,瞪着牛头,手指竖在唇前,示意祂安静。

祂一时凝噎,不知道该不该怒,刚借其投了城、站了队。

转动着三股铁叉,祂忍了下来,不爽利道:“一刻钟后破晓。”

蔗姑默不作声,恋恋不舍的凝视着英哥。

眉眼、脸颊、白发,摩擦着粗糙的手掌。

以及……那朵双蒂莲花。

她询问道:“我会囚于何地?”

“嘿!”牛头学文人墨客在望月,清冷的月华洒在可怖的兽脸,祂得意道:“俺老牛不说。”

“蔗姑。”

九叔似梦初觉,察手中有柔夷,散去脑海的朦胧。

他见蔗姑黯然神伤,主动反握她的手,笑道唤了一句。

却嗅到了屋内鬼差独有的气息和牛头的油腥味儿。

他沉默数秒,无奈道:“你去了地府?”

蔗姑脸上的惊喜之色僵住,她喏喏道:“是……”

她不敢直视九叔,怕是愤怒、又怕是自责。

“嘁!”

牛头冷哼一声,“凤娇,你姘头可不止去了府衙,更是闹了崔判官的公堂!”

“咳……”

猛然听到“凤娇”二字,九叔呛了一下,等听清蔗姑恼了崔判官,顾不上牛头的幸灾乐祸。

他急切道:“你、咳咳……”

九叔狂咳不止,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蔗姑连忙坐在床边,扶着他顺气儿。

良久,九叔气匀,自责道:“你怎能去崔判官公堂闹事!”

蔗姑不贫道:“祂掌管生死簿,找其他判官没有用。”

“去了就有用?”九叔反问道:“生死簿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幸好,她无恙归来。

不对!

九叔猛然挣开蔗姑,望向牛头,冷声道:“你为何在此?入劫之人不归地府……”

他紧紧握着蔗姑的手,咬牙道:“牛头,你走吧!”

“不论蔗姑答应了什么,现在通通作废!”

“英哥……”

蔗姑担忧的看着九叔,他的侧脸冷如玉,双蒂莲花愈发娇艳。

九叔不回,手掌不肯松开,驱赶道:“你若还不走,我定打你回原形,蹉跎百年!!”

牛头上下打量着卧床之人,祂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凤娇,你我同僚一场,不要说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你这般模样,如何将我打回原形?”

“且不说你已死,单说你无恙时,也就趁着灵气复苏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何来原形一说!”

九叔脸色铁青,他欲掀开被褥,给牛头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今日不如往日。

与一个死人讲往日战绩,太傲慢!

“英哥。”

蔗姑坚定的按住九叔的手,她说:“我没改生死簿。”

“真的?”九叔一喜,又追问道:“闹公堂之事,崔判官如何处理的?”

“并无处理。”蔗姑笑道。

“嘁。”

牛头小声哼了一声,引来蔗姑冰冷的视线,装作视而不见。

祂见不得腻歪的人。

“说实话!”

九叔如何听不见,他听觉灵敏,高于其他四个感官,而且崔判官是一位铁面无私、做事公正的阴神。

不可能徇私枉法的!

蔗姑不肯说,牛头没有顾忌,哈哈一笑:“凤娇,你可知你的姘头献了什么奇宝?”

“牛头!”蔗姑呵斥,杀意腾腾。

“蔗姑。”九叔阻止她,握住蔗姑的手,偏头去听牛头后话。

牛头摇头晃脑,好似一个书生:“取明水于月,取明火于日。”

“……奉献诸天的七种宝浆?”

九叔难以置信,回望蔗姑震惊道:“你全取来了?!”

“没……灵光宝浆、玉匮宝浆来不及。”

蔗姑老老实实的认错。

“你、你……”九叔气得够呛,“可曾杀人?!”

“……一个小破孩拦着不放。”

九叔无话可说。

蔗姑为了他能活命,打上五家道场取来五种宝浆,更是不计后果杀人。

定会被道教除名!

不会有人求情的,能持有宝浆之人,身份地位都不会低。

蔗姑打上门抢了宝浆,本就折了他们的面,损了威严。

遑论,她还杀了人。

九叔怎能再怪罪她,她在人世间可以说是臭名昭着,道教在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简而言之,简称为——欺师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