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蔗姑心神不宁,来回踱步,眉心痛的要裂开,却不知虑从何而来。

犹豫再三,便拿出了杯筊。

杯筊两个为一对,呈立体的新月形状,一面平坦为阳面、一面圆弧凸出是阴面。

她不是请神之愿,乃是问凶吉,怀着虔诚之心抛出杯筊。

哐啷。

杯筊两个凸面向上,是阳杯,代表神仙发怒,大凶之兆。

蔗姑陷入沉思,回想往事种种,并无疑惑。

为何大凶之兆呢?

想到游走天下的师徒,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当即折了一个纸鹤,来到窗台放飞。

思虑片刻,还是觉得不妥当,嘱咐文才把秋生喊来,防止意外发生。

左等右等,按往常的脚力,早该回来才对。

这俩臭小子该不会去耍了吧。

没道理啊,城镇无人出门才对。

蔗姑耐不住,收拾东西将要出门,就听到文才咋咋呼呼的声音。

“怎么去了这么久?”

两人吓了一跳,文才刚要张嘴,秋生就抢先答:“他去了胭脂铺,才来找我的,路上慢了些。”

“锁上门,今天就住义庄吧。”蔗姑的心思不在两人身上,没有注意到秋生的小动作,点点头就回了屋。

“秋生,那些人很危险的。”

文才可不傻,他们有枪,又受了伤,肯定有问题。

“好了,没事的。”秋生揽着文才的肩膀,“帮我一次啦,就这一次。”

文才犹豫道:“好吧,不过,你要让他们赶紧离开。”

“安了。”

秋生挥挥手。

秋生回义庄,并没有泛活些气氛。

三个人都有心事,唯有肥猫吃了睡、睡了吃。

咚咚咚!

敲门声惊醒肥猫,它打着哈欠,探出头,一个道人红布蒙眼站在义庄外。

道人抬起头,笑道:“肥猫,吵醒你了吗?”

肥猫眨巴眨巴眼睛,九叔回来了,它一个飞跃跳进他怀里。

“喵~”

在怀里翻了个身,猫头舒舒服服的蹭着。

九叔挠着肥猫的下巴,笑着出声:“肥猫啊,你怎么沉甸甸的,又胖了吧。”

肯定的陈述,让肥猫抗议:“呼噜噜、喵喵~”

它突然想起自家的宿主,身体扭成麻花一般起来,前掌落在九叔肩上,小脑袋看着远方的林子。

“就我一个人。”

板角青牛坐不下三个人。

“谁啊?”

文才听见门前耳熟的说话声,噌噌的跑过厅堂,出来打开门,顿时惊呼道:“师父!!”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他像个树懒挂在九叔身上,哭哭唧唧的。

九叔没有像往日一样,说教文才,而是安慰着他,道:“好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这哭的,人都变老了。”

闻声赶来的蔗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

原来,清晨的头疼欲裂与英哥有关,这凶兆竟灵验于他身。

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

九叔耳朵一动,心中一惊,扯下文才随手一丢,快步上前将蔗姑揽入怀,她哀切道:“英哥——”

他看不见,不知道蔗姑是不是红了眼,故作轻松道:“你不会学文才哭鼻子吧。”

蔗姑不答,嘴唇抿成一条线,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摸红布,又停在脸前,迟迟不敢。

握住蔗姑的手,摁在自己眼上,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秋生姗姗来迟,他在想事情,没有注意,等回过神两人就不见了。

他正奇怪,出门就看九叔抱着蔗姑。

两小只头对着头磕,激烈的讨论。

“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在这儿吗?”

“那我也不知道啊。”

“师父怎么绑了个红布啊,还用花做边,白玉楼的情趣吗?”

“我不知道啊。”

秋生才不信,撇下打哑谜的文才,乐滋滋的看戏。

这一次,九叔没有左言他顾的避嫌,低声道:“我饿了。”

蔗姑起身,没有留恋温存,像个妻子般为他理了理衣服,就像在为远行的相公告别。

“我去做。”

“不了,我想吃酸果子。”

“好。”

蔗姑都依他,紧紧握着九叔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走进内堂。

她明白。

道人在说的是两人初见时的酸果子。

她不善做饭,只能吃些果子果腹,同时支撑着彼此。

“你要等我。”

走之前,蔗姑还是想要个承诺。

九叔怎会不愿,答应道:“好。”

蔗姑小心的关上门窗,预防寒风吹进内堂,降了温。

她嘱托道:“文才、秋生,你俩守在门口,我不回,谁也不能进去。”

话落,一步跨出遁入地底,敲开地府大门,抛下五万两票据、一千阴德。

小鬼收到钱,大开方便之门。

蔗姑一路穿行,不遇人间山脉、地上河流,畅通无阻的来到初遇之地。

正值深秋,枯瘦的树少有果子,蔗姑寻了一遍摘了三颗。

再入地府,开方便之门急行,行至门户却紧闭不开。

小鬼贪婪道:“h夬殡。”

蔗姑闻言暴怒,气劲鼓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

小鬼惊恐,被气势所威慑,连连后退。

直至后背触碰冰冷的府门,堪堪稳住心神。

同时,府门也给了它底气,它乃鬼差,冷声重复道:“h夬殡。”

冷冷撇下八万两票据、一千五百阴德。

蔗姑跨出府门,若不是事急,定要拿出乌头巾让小鬼归西。

小鬼喜笑颜开,收下银钱和阴德,足以让它再上一层楼,潇洒百年。

不等文才、秋生解开疑惑,蔗姑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堂,反手关门,又把他们推了出去。

进了屋,蔗姑静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九叔身边,果子放在案几上。

他睡得很香,眉心是舒展的。

剑眉星目全毁在那朵并蒂双花上。

许是蔗姑沉痛的呼吸,惊扰了九叔,他悠悠醒转,温和道:“回来了。”

“我回来了。”蔗姑扬起笑脸,即是九叔看不见。

她拿着果子,笑道:“又是涩、酸的果子。”

啃了一口酸果子,汁水酸了牙,单单放过了心。

九叔觉得很甜,反驳道:“怎么会,很甜的,你尝尝。”

九叔递给蔗姑,她默默接过,啃了一口,明明酸的落了两行泪,却嘴硬的笑着道:“很甜……”

“这个就不给你了,都是我的了。”

拿起最后一个果子,九叔顽皮道。

“好。”

蔗姑吃不下了,哽咽让她无法下咽,看着风轻云淡的九叔。

她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