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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挤在八仙桌,蔗姑下手又做了几个素菜,比文才手艺好多了。

好几天没吃到像样儿的油腥味儿,三小只风卷云残的你争我抢,筷影如风。

他们没个正行,正赶上九叔不自在。

九叔陡然拿起筷子,一人敲了一下手背,虎着脸道。

“像什么样子。蔗姑你也吃啊。”

三小只可怜巴巴的揉着敲红的手背,无语的看着九叔的前后变化。

九叔还是不适应与蔗姑关系的转变,吃饭都沉闷了许多。

好在蔗姑说起了另一件事儿,滨阴山的马匪要下山了。

大雪来的突然,把所有人都锢在了原地,特别是商人。

马匪守着商路,与任家镇井水不犯河水,十几年来也算过得滋润。

但今年大雪封路,他们坐山吃空。

土匪,酒肉池里的活神仙,五谷不分、不辨菽粟,一把鬼头刀讨钱过活。

惹红了眼,免不得大开杀戒,图个痛快。

许仙与文才面面相觑,他俩都不知道附近有马匪。

按理说,楼任两家的武装力量,怎么会容忍马匪的存在。

倒是,秋生有所耳闻。

他是在任家镇长大的,光着屁股的时候见过马匪,只是他不记得。

镇子的老人说,是楼任两家领着千把人给逼退的,这才拥兵自重。

算是个由头,化暗为明,两人手中的力量,正式在世界露面,以剿灭三千人匪寇的战绩,割据一方。

如此军阀,却迟迟没有对马匪下手。

他们单单十几匹,盘旋在滨阴山,劫掠过往商客。

如遇抵抗者,皆遭屠戮,无一人生还。

事后,楼大龙亲往滨阴山,马匪再无杀人之事发生,商人也懂事的奉上孝敬。

一晃十来年,相安无事。

如今,任家镇两大柱石倒塌,任发身死、楼大龙不知去向。

又突遇大雪,眼皮子底下的肥肉,马匪怎会放过。

镇上的猎户,在雪山上寻到一连串儿的脚印,看深浅时间不长,看方向消失在滨阴山入山口。

这消息就传到了镇上,人人自危。

他们可不信,一群酒囊饭桶的保卫队,比他们跑的还快,有个屁用。

蔗姑推测,待温度回暖,雪化成水,马匪必定下山劫掠任家镇。

九叔也是在任家镇长大的,目睹过马匪的神异。

刀砍不伤、力大无穷,十几匹人马杀得千余人人马仰翻。

当时,他还未学道,经历过情伤,又见诡异的场景。

萌发寻仙问道的念头,辞别任家镇,投身江湖。

一朝入茅山,山中无岁月,待功成已然三十出头,心上人已做他人妇。

之后,他定居任家镇,也没听说过滨阴山的马匪。

他还以为遭了天谴,死绝了,也没有特意去过问。

没成想,还有能喘气儿的。

九叔知蔗姑不了解内情,细心说了一遍。

许仙大为疑惑,说出心中疑惑,“师父,他们该是修行中人,屠杀凡人,不会勾连劫气吗?”

蔗姑偏过头,看的仔细,九叔也是一脸困惑。

便接过话,杀人,她最有经验,道:“十几人杀得上千人丢盔卸甲,十个我都做不到。”

“更遑论,火枪、大炮。”

“他们若是不怕劫气,也不会放人侦查。”

“有点奇怪!”

九叔点头赞同,复杂的看一眼许仙,接着话头道:“若是,今时今日,千余人不在话下。”

“但…”

文才、秋生插不上话,当着故事听,就着红烧肉,别有一番滋味。

筷子一顿,又听蔗姑说,“镇上十来年多有婴儿失窃,少说也有十来个。”

“都说是夜猫叼走,填了肚子。”

“如今想来,也不尽然。”

“你的意思是……当年人培养了一批继承人?”

九叔惊讶蔗姑的猜测,按理说,她不该很了解任家镇的陈年往事才是。

还是定了性的案子。

蔗姑学着念英,甜美一笑,柔柔道。

“我那儿,多是妇人上香拜神,少不了家长里短、闲言碎语。”

四人讪笑着,都不适应蔗姑的画虎学猫的样子,她偏偏颇为自得。

果然,碎花裙子的蔗姑才是真的好。

感慨放一边,许仙顺着蔗姑的脑洞,大胆发言。

“就是说,来这儿的马匪杀了凡人,劫气缠身全死了,现在企图下山的是新一代马匪。”

九叔也偏信这种说法,点头称善。

又嘱咐,“不要过于笃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转头,对蔗姑轻声道,“还是趁着雪化之前,探明虚实为好。”

“今晚,你我夜行滨阴山。”

蔗姑自无不可,细心的对许仙三人吩咐道:“你们去任家镇,把百姓聚集在祠堂。”

“以防万一,马匪劫掠任家镇。”

这顿饭左右是吃不了,三人撩下筷子,即刻动身。

集合,是最费时、费神的。

早一刻到,多一些容错的时间。

义庄,只剩下九叔、蔗姑。

气氛微弱,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

初恋难忘,九叔不再活在过去,逐步接触现在的生活。

对蔗姑,也是一点点的接纳。

所以,他不可避免的跑了,义正言辞的说,“我要准备些物品。”

上半身稳如泰山,两条腿倒腾的像飞毛腿。

蔗姑在厨房再也憋不住人设,踩着长凳,看着九叔落荒而逃的背影。

半是甜蜜,半是得意,“林正英,你是逃不了我的手掌心的。”

忽而想起那夜,春宵一刻值千金,痴痴的笑了,“英哥,我会对你负责的。”

九叔避开,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想了想,是该对他负责。

毕竟,委身了她。

他大半生,童年不算,三五年在莲妹身侧,一心爱慕。

一二十年山中修炼、红尘炼心,其中一半时间有蔗姑作伴。

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之时,站在他身旁的只有蔗姑。

一起杀鬼降魔,一起疲于逃命,蔗姑永远站在他身后,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喜怒哀乐,全然蔗姑一人可知。

细细想来,他对莲妹爱的刻骨铭心,才会对蔗姑的爱惶恐而避之不及。

日久生情,不是一句虚话。

他胆怯,选择回避自己的情感。

因此,他逃、她追。

掉队而南飞的大雁与寻找而北返的大雁——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