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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将士们进退两难,不知能否听从李夫人。他们皆忠心耿耿,只是在面对至上的皇权时,忠心并不是免于责罚的护身符。

汉武帝是君权的本身,腰佩天子之剑的李夫人又何尝不是君权的代表。

就在众人进退两难时,霍光率先拱手行礼道:“诺”,然后向汉武帝告了声后率先起身退出了主帐。

众人见状如蒙大赦,亦纷纷如法炮制行礼告退。

待到众人退出后,遥渺渺才俯身轻柔的将竹简从汉武帝手中拿走。

直至此刻,汉武帝才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她,眼中竟有茫然恍惚之色。

皇帝由下而上的仰望,令遥渺渺呼吸一窒,赶紧敛睫垂眸,在汉武帝身边坐下,却唯独不敢与汉武帝对视。

“你也觉得朕该回程吗?”汉武帝气馁的沉吟道。

遥渺渺微微颔首,便听到了汉武帝长长的叹息。

遥渺渺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的伸手牵起汉武帝的双手,坚定而真诚的直视汉武帝的双眼道:“陛下,虽说人定胜天,但有时候终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汉的臣民已经做到了最好,大汉的将士也已经做到了最好,你也已经做到了最好。”

汉武帝闻言,泄气道:\"朕不甘心啊!我大汉的子民难道一定要世代受匈奴侵扰吗!\"

遥渺渺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汉武帝紧紧的回握着自己的手,哪怕那力度让她痛的忍不住皱眉,也没有挣脱。

即便没有她的劝解,按照历史记载,这场北巡也不会变成和匈奴之间的战争,回程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史记·孝武本纪》记载 :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正是今年冬天,公元前110年元丰元年。

虽然历史学家大多认为流传于世的《孝武本纪》为伪作,但汉武帝北巡归来祭祀黄帝陵的确有实证,并非作假。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她没有办法帮大汉歼灭匈奴,可她也不想汉武帝独自承受功亏一篑、无可奈何的痛苦。她想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哪怕改变不了历史,但至少让汉武帝不要那么的痛苦。

“我出去让他们先准备下启程之事。”遥渺渺轻声安抚着,“陛下等下陪我一起坐銮驾可好?这几天我都一个人坐,都没人陪我说说话。”

汉武帝闻言迟疑了下,才松开了遥渺渺的手。

自从那晚遥渺渺装睡不回汉武帝的话后,两人虽然都没有说破,但其实都各自心知肚明。

这几日两人虽还是同榻而眠,但各自尽量保持着距离。汉武帝这几日不坐銮驾而是骑马,也是多多少少存了些躲开遥渺渺的意思。

此刻遥渺渺如此说,显然不是她真的无聊,她是害怕汉武帝一个人待着。

见汉武帝不反对,遥渺渺便起身退出主帐。

一出主帐,便撞见卫青、霍光等人齐刷刷的对自己躬身行礼,遥渺渺不敢怠慢,连忙回了礼后才道:“陛下有旨即刻回程,有劳各位大人安排回程事宜了。”

汉武帝难得有情绪不稳之时,无论是试探他是否是汉武帝刘彻本人,还是获取他的好感,都是好时机。

遥渺渺知道最好的进攻时机就是趁人之危,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坚持,她不屑如此。

她清楚对于生存来说,这种骄傲不应该保留,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明知有些事不可为,仍坚持为之不是吗?

她选择出来安排回程,早一刻回程,便少一些军费损耗,大汉军费的承担者是百姓,她只希望如此能让百姓肩头少一些压力。

至于汉武帝的好感,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获得,那会让她觉得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趁人之危。

“诺。”众人低声的应道,似怕大声惊动了军帐内的汉武帝令其改变决策,但对遥渺渺的态度是出自真心的恭敬。

·················我是根分界线啊!·················

黄帝陵,传说是轩辕黄帝的陵寝,自古就不断有君王来此举行国家祭祀。

北巡一行日夜兼程赶到时,便见大量官员和宫人早就等候接驾。

遥渺渺跟在汉武帝身后下了銮驾,就见黄帝陵已经打扫修整、布置妥当,一派庄严肃穆。

礼官躬身跟着汉武帝身后,详细讲解着祭祀流程,并引领着汉武帝一一检视祭祀的供品,三牲六畜、三茶五酒、青铜礼器、礼玉六器,一应俱全,可见对此次祭祀的重视程度。

见没有人牲在列,遥渺渺暗暗松了口气。

汉朝将五行学说纳入到了朝服之中,认为应当顺应时节而着朝服,故称“五时朝服”。春季属木衣青,夏季属火衣朱,长夏属土衣黄,秋季属金衣白,冬季属水衣黑。

汉武帝平时朝服主要是玄衣朱裳,但在祭祀或者节气之时,也会遵照“五时朝服”。按照时节来说,汉武帝的祭祀朝服应当是黑色,若按冕服的制式来说,也该着黑色。

考虑到祭祀的轩辕黄帝属土,故此次还特地准备了黄色的冕服。

直到这里,汉武帝都还很满意,直到礼官介绍起祭祀时皇后所穿的袆衣,皇后袆衣也特地以黄色为主色,这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大汉的皇后是卫子夫,而卫子夫没来。

来的是仅次于皇后品阶的夫人,秦汉时期依循周礼,后妃品阶设有夫人,儒家《礼记》也写了“天子有后,有夫人”,但被视为皇帝正妻的只有皇后。

依例,祭祀轩辕黄帝这种国家大事,礼官自然会觉得和皇帝一起前来祭拜的定是皇后。

皇后袆衣一出,就将李夫人置于极为尴尬的地步。

知道遥渺渺就是李夫人的近臣有些赶紧躬身权做不知,也有胆大的偷偷瞄着遥渺渺的面色。

汉武帝偏头不悦的盯着礼官,礼官纵然再迟钝也发觉不对了。礼官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但又具体不知是何情况,连脱罪之词都无从找起。

遥渺渺视线扫过华丽繁复的皇后袆衣,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些同情李漫兮。

若此刻这具身躯里的是李漫兮,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是皇后而忧伤,还是会奋发立志成为皇后呢?

李漫兮是一个渴望临朝称制、主政大汉的人,怎么会囿于情爱、不断内耗,定会想着怎么成为下一个卫子夫吧!

毕竟李漫兮和卫子夫的崛起之路这么相似。

而卫子夫,这半年来遥渺渺就没见她出过后宫,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过卫子夫。

好像只要不出大事,卫子夫就守着她后宫的一亩三分地,不争不抢,不妒不怨,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

与其说卫子夫是懦弱柔顺,倒不如说她只是在蛰伏,她晚年敢开兵器库支持刘据以武力对抗汉武帝,就证明了其卫氏一族骁勇刚烈的血也流淌在她的体内。

她的儿子刘据是当朝太子,她的弟弟卫青执掌着大汉大半的兵权。

情爱于她同样不是必需品,在后宫之中,权利的争夺才是永恒的,而情爱不过是权利争夺的筹码而已。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静静等候时间带走汉武帝,让刘据顺利登上皇位。

只要汉武帝走的早,哪怕李漫兮再专宠又能如何,即便李漫兮能诞下皇子,也未必来得及在汉武帝死前长大成人。

可惜,卫子夫不知道,汉武帝活到了古来稀的七十岁,也不知道她最大的倚仗卫青会死的比她还早。

遥渺渺就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场大戏如何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