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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县,县丞王任府邸。

灯火通透的书房里,王任目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看着账本。

在书房两侧,三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如坐针毡地坐在红木椅子上。

他们的目光都在暗中留意王任的表情。

看完所有的账本后,王任直勾勾地盯着左手边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啪!”

“康大石,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上月坊市的收入少了这么多?”

只见王任重重地把账本摔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一抹杀气。

“足足少了四成!”

“告诉我,银子都去哪里了!”

王任指着脸色吓成猪肝色的男子,咆哮着说道。

自从鱼龙帮倒下后,没有了赌场和青楼两个最大收入的产业,王任的收入锐减。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任名下的产业还有许多。

而坊市便是他来钱最快,收入最稳定的产业之一。

现在连坊市的收入也受到影响,也怪不得王任会发如此大的火。

康大石是王任的得力手下之一,负责坊市的管理,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商铺和小摊小贩交的租金。

他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解释道。

“老爷,自从粮商李富贵的商铺被盗以后,好几个商铺的人跟着李富贵一起退租了。”

“他们租的都是大商铺,短时间没有人有能力接手。”

“不过大人请放心,小的会尽量把商铺租出去。”

康大石注意到王任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便停顿了一下。

当他察觉到王任的眼神又变得犀利时,他立刻又说道。

“另外,支摊买肉和卖菜的那帮人,也因马家庄的大量采购,不来坊市摆摊了。”

“他们直接卖给马家庄。”

“以上便是坊市收入减少的原因,还望大人明察。”

康大石伏头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王任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原来恶果出自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贪心,心急想吃掉李富贵这只大肥羊,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哎。”

他叹了口气,摆手说道。

“起来吧,这个月要抓紧时间把商铺租出去,如果下个月还没有起色,你给我挑大粪去吧。”

“谢老爷,小的一定不负老爷的重望。”

康大石磕了几个头,语气带着几分欣喜说道。

他爬起来的时候,身子轻松了不少。

王任接着把目光移向右手边,一个同样长的肥润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表情。

“莫当归做的不错,酒肆的收入竟然涨了三成。”

面对王任的夸赞,莫当归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反而露出一抹愁容。

“老爷,小的实在经不起夸赞。”

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朝着王任作揖说道。

“老爷,今日县里的文书老头来酒肆吃饭,和小人透露了一个消息。”

“他说今日马家庄的人来找马县令,把赌场盘了下来,准备用来开酒肆。”

“赌场的位置极好,现在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我们的生意恐怕会受到影响。

莫当归是个聪明人。

他提前给王任做好心理预期,往后如果酒肆的生意受到影响,也好做解释。

“马周和马家庄真是两个搅屎棍,迟早收拾你们!”

王任捏着拳头,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王任知道太平县的邓县令和黄氏一族,都折在马家庄手上。

所以他短时间也不会直接对上马家庄。

顺了将近十年的风水,自从遇到马周和王剪这两个搅屎棍,便诸事不顺。

王任平复了一下心情,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盯着莫当归说道。

“当归你多虑了,我们的酒肆经营了七八年了,在县里的口碑不错。”

“你不会连一群泥腿子都比不过吧?”

王任的三角眼像一条毒蛇,直勾勾地盯着莫当归。

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一样。

康大石和另外一个男子幸灾乐祸起来。

“你丫的,叫你耍小聪明。”

“就你这小把戏,骗骗别人还行,能骗得了老爷?”

他俩在心里腹诽起来。

莫当归脸色一变,他也不敢继续耍小聪明,而是拍着胸口保证道。

“.老爷请放心,咱们的酒肆远近闻名,一个小小的马家庄自然不在话下。”

“嗯,好好干。”

王任不冷不热地鼓励道。

紧接着,他的目光也放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这个男子长的倒是消瘦,皮肤比较黝黑,像一个务农的百姓。

“田大狗,粮食收成减少我不怪你,乃天灾所致。”

“可是田租你没有按数收回来,这该作何解释?”

王任打开账本,看着上面记录的账单说道“田租仅收回不到三成,还有七成挂账?”

“田大狗,我什么时候说了可以挂账?”

前一秒还在幸宅乐活的田大狗,这会吓的腿都软了。

他从椅子上翻滚下来,把头深深地埋在木地板。

边磕头边解释道。

“老爷,今年不少佃农颗粒无收,好一些的也仅仅保住两成的收成。”

“小的不仅把这帮佃农的粮食都收了,他们家里值点钱的东西也被我搬了回来。”

“小的实在是尽力了啊,大人!”

他不敢学鱼龙帮的处事风格,交不起田租,有闺女的拿闺女顶账,没闺女的拿婆娘顶账。

他只能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回来。

“一群饭桶!”

王任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茶杯的碎片刮过田大狗的手臂,他噤若寒蝉不敢轻动。

正当书房内的气氛严肃到极点时,门外一个下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有太原来信。”

“进来。”

随着大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穿家丁服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

他把信双手递给王任后,目不斜视地退了下去,跨出房间门时还把门轻轻地关上。

王任紧握着信,眼神冷峻。

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手下,沉声说道。

“哼,都退下吧。”

“如果下个月还是做成这般样子,你们全都给我去挑大粪!”

王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摆着手说道。

“老爷,小的先告退。”

三人像是解脱一般,连忙躬身后退。

整整八年了,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严肃的场面。

以往交账本,大家都是笑嘻嘻地度过,晚上老爷还大摆宴席犒劳他们。

这样的苦日子,还不知道要经历多久呢。

哎!

等人都走后,王任重新坐回位置上。

打开书信,王任才知道原来是王离殇写给他的。

书信的第一句话便是。

“任弟,为兄已安排妥当,今年岁末,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