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明天让你去帮他卖甘蔗。”
杨丽珍眼睁睁的看着方子燕将钱给接到手里，略带吼声，冷冷的吩咐起来。
方子玖微微皱了皱眉头，满脸为难的解释道：“小嬢说她们夫妻俩忙不过来，去的时候就让我这几天去帮他们了。
阿舅那边现在才知道，就不去帮了。”
呵！
真是搞笑了！
赚到钱直接把他一脚踹开，现在竟然还想着让他去帮忙。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把他当傻子耍吗？
杨丽珍毒蛇般阴冷的双眼，习惯性带着刀子般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声音大吼着丢下一句：“我管你爱去帮哪个也好，他明天过来茶园街你自己去跟他说。”
“嗯。”
方子玖沉闷的回应着，他心中一旦生出反感的人，多看一眼都感觉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理都不想理。
爱咋滴咋滴。
2009年1月25号，除夕。
过了今晚方子玖又长大了一岁，正式跨入十一岁的年纪。
一个人住在新房子的牵厦下面。
楼楞下面垫着几块简易的木板，周围用口袋装的粗糠围上一圈。
在床上坐直身体，头顶能撞到椽子上的瓦片。
上下完全靠一把木梯子，稍不注意就能掉下去。
大清早的起床穿好一套旧衣服和鞋子，精神抖擞。
去年买的两套衣服和鞋子，被他保管的非常好，颜色洗到有些泛白。
到老房子的房间换鞋时，他看到柜子上有一套方子燕的新衣服和鞋子。
没有见到给他准备的。
今天除夕都没有准备，他肯定是没有新衣服穿了。
吃完饭连忙向隔壁偏山的方自娇家赶去。
手里握着一根木棍。
在方家寨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狗。
贼凶贼凶的。
来到她家外面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
确认她家的小灰被铁链子给拴住后，才敢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你过来的挺早啊！”
张梦哲手里握着喇叭背在身后，面带微笑的招呼一声。
“大叔，小嬢，三爷爷，三奶奶。”
方子玖挨个叫着过去，目光疑惑的看向他手里的喇叭：“大叔，你将这喇叭拿回来干吗？”
在车上放着会跑吗？
一家四口面带尴尬，各自东张西望的在打着马虎眼。
张梦哲拉拢着一张脸盯着他，脸庞燥热的发烫。
那模样宛如是个受气包的小媳妇似的。
方子玖挠了挠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啊！
肿么回事。
稍作停留后，三个人立刻赶往茶园街。
方子玖粗略看了眼，零零散散的有着一些人。
这会儿人不是非常多。
找好位置后，方子玖帮忙着将夫妻俩的衣服拿在衣架上挂好。
这才将他进的二十八双鞋盒拿在旁边的空地上排开。
横放五双，竖放五双，每个鞋盒上面再放一个玻璃杯。
二十五双鞋盒排放整齐的放在空地上。
方子玖稍微一思考，把兜里的四十块钱全部拿出来。
最后面四个鞋盒每个上面压十块。
随后拿出他打狗的木棍，目测距离第一排鞋子一米五开外的地方放下。
夫妻俩都被他的举动，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做完一切他将海报打开放在旁边。
方自娇定眼往海报上看去，差点晕倒。
几行大字异常明显。
扔乒乓球送鞋子，先到先得，二十八双送完为止。
规则：十块钱一次十个乒乓球。
在规定的距离外，将两个乒乓球扔进杯子中，送一双鞋子，扔进一个不送。
方子玖细细感受了一下，轻轻柔柔的微风拂面，这个位置还处在风口上。
目光看向手中拿着喇叭，满脸犹豫的张梦哲，疑惑道：“大叔，你怎么还不把喇叭给打开？”
只有借助两人的喇叭将人给吸引过来，他才有生意。
张梦哲随手将喇叭递给方自娇，怂恿道：“要不你来开？”
他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面去开喇叭。
丢死人了！
方自娇凤眼一瞪，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你觉得我合适吗？”
“大叔，喇叭给我。”
方子玖看着夫妻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还没有冲破传统观念的束缚。
拿过张梦哲手中的喇叭打开。
一道深情款款的声音传出来，转而变得高昂起来。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你喜欢你老婆吗？喜欢你就爱一爱她。
你喜欢你的爱人吗？喜欢你就爱一爱她。
你应该将你心中的爱意对她表达出来，五二零代表着我爱你，是一种非常隐喻的表达方式。
爱情是个无价之宝，你们的感情能走到现在，多么不容易啊！
你再不表白人家就要下手啦！你再不关心老婆就要被人抢走啦！
你喜欢她吗？喜欢就该买套衣服来证明你们忠贞不渝的爱情。
你爱她吗？爱他就该买套衣服来证明你们难得可贵的感情。
你关心你的伴侣吗？关心她就该买套衣服来证明你们相爱如宾。
你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吗？买套衣服来证明你的真心吧！
一套衣服肯定无法击穿你们牢不可破的感情，肯定无法击穿你们相爱的真心。
买情侣装送鲜花表白了，买情侣装送鲜花表白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在大庭广众下从喇叭中喊出来。
让方自娇和张梦哲满脸羞躁的浑身不自在。
看向方子玖的目光中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各自把头给转向一边。
太丢脸了！
他们不认识这小屁孩。
方子玖故意将喇叭上的声音给开到最大。
听到声音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驻足聆听起来。
再加上方自娇和张梦哲身上穿的情侣装。
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股柠檬酸的味道。
放鞭炮散发出的火药味都无法掩盖这股气味的逸散。
周围听到这声音的人，更是当场吃到满满的一嘴狗粮。
他们的感情本来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声音后都会下意识的代入其中，在内心暗暗做比较。
一番代入对比下来。
让她们发现了一个心塞的事实。
没有。
真的没有。
她们的老公竟然没有给她们买过一套衣服。
这是不是意味着不爱她们了？
这一刻。
周围听到这声音的所有女人心中，立刻出现了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再一看看张梦哲和方自娇身穿情侣装，秀恩爱的样子。
内心里肺都差点气炸了！
方子玖看着周围蠢蠢欲动，却依旧在压制着的人群，内心里顿时有底了。
压低了声音小声叮嘱道：“小嬢，大叔，待会儿要是遇上有人砍价。
你们直接说五二零代表着完美无缺的爱情，一旦降价就意味完美的爱情有了缺陷。
两个人的感情不应该留下遗憾。
降价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如同泄闸的洪水彻底收不住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
方自娇好笑的看着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眼神忧郁的看向她老公。
张梦哲看到这眼神，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眼神幽怨的瞪向方子玖。
赶紧催促起来：“我们都记住了，你赶紧看着鞋子去，别在这晃悠了！”
这小屁孩明明是好心好意的提醒。
可是他怎么听都带有一股让他跪搓衣板的节奏。
再让他这样瞎唠嗑下去那还得了。
哦！
他想起来了。
方家寨是没有搓衣板的，擀面杖倒是有一根。
黄豆，豌豆，铁核桃敲碎的碎渣子等农作物更是特别多。
一想到这里他整张老脸都绿了，完全耷拉了下来。
满脸的不高兴！
方子玖伸手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张梦哲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像有些生气了！
他难道说错话了吗？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摊位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