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玖吃完将碗筷洗好，打着手电筒去将高凳给拿回来。
“站着。”
回到家凳子还没放下，便传来方自荣压抑的低呵声。
他从杨永军口中已经知晓了白天的一切。
这会儿正一言不发的将方子玖堵在院子中，满脸狠辣嗜血。
双眼瞪如牛眼，宛如一头随时都会暴走的凶兽瞪着方子玖。
方子玖一看这架势，瞬间明白杨永军已经将白天的事情全部抖出来了。
方自荣没有说话，沉默着一言不发的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极为狠辣的压抑气息。
做出的动作让方子玖终生都难忘：搜查。
方子玖宛如像个木偶似的站立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他能看出来方自荣这会儿非常生气！
一言不发的将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将他今天赚来花剩3238块钱，一言不发的全部搜走。
方自荣在他浑身上下仔仔细细都搜查了之后再搜查，生怕遗漏下了一分钱。
搜完还不放心，到他今天背的书包，买回来的纸笔和衣服上。
全部仔细的搜查了一遍过去。
搜查完所有东西，直到再也找不出一分钱之后。
这才拿着3238块钱坐到一旁，用大拇指蘸了些口水后仔细的清点着。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永军，在一旁乐呵呵的劝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可能会被弄丢掉呢！让你父母帮你保管着比较安全一些。”
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举动对一个孩子的内心会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
幸运的是方子玖幼小的身体中，住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如此举动依旧对他造成不小的冲击，沉闷的点了点头：“嗯！”
说着顺手将手中的凳子，拿上去放在一旁。
“我也该回去了！”
杨永军起身跟夫妻俩招呼了一声，认为事情解释清楚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除夕夜他就没在家里过，今晚说什么也是要回去的。
“在这里歇得了！”
“这么晚回去那得什么时候了。”
杨丽珍和方自荣也是连忙站起来留说着，内心里更是觉得过意不去。
方子玖今天的做法更是让夫妻俩感觉，欠下了杨永军天大人情似的。
面子上抹不过去。
杨永军说什么也没有留下来，连夜赶着回去过春节。
杨永军这一走之后家里面再也没有外人，夫妻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方自荣默不作声的将3238块钱一分不少的递给杨丽珍。
回过头直接将整理东西的方子玖给拖到院子中，怒吼道：“你给我下来。”
反抗不动的方子玖被拖到院子中，方自荣抽出一根细棍子朝方子玖小腿上抽打去。
啪！啪！啪……
院子里只听见方自荣抽打方子玖的声音。
方子玖几次的想要伸手去抵挡却毫无作用，几次的想要挣扎着逃跑却被方自荣死死揪住后衣领。
方自荣没有问方子玖犯了什么错，更没有说打他的原因。
只是浑身散发着一股狠辣的气息，好像是在发泄着他心中的怒火。
更像是彰显着他的无能狂怒。
杨丽珍的做法更为歹毒，直接打开二楼的楼门，从楼上拿下一大把老品种的铁核桃。
拿着一个十斤重的铁锤在牙边石边缘全部敲碎。
将敲碎的铁核桃碎渣渣，均匀铺撒到堂屋正中央潮湿的地面上。
阴狠着一张脸扭头对方自荣怨吼道：“帮他拉上来跪起。”
方子荣听到这话二话不说，直接将挣扎中的方子玖拖到堂屋正中央。
粗暴的将他裤腿卷到膝盖以上位置，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好好给我跪着反省。”
吼完宛如是个门神似的，提着棍子把守在一旁监视着他。
嘶！
方子玖重重跪下去的那一瞬间，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脸庞都变得扭曲起来。
老品种铁核桃敲成的碎渣子异常锋利坚硬，倒刺还异常多。
跪下去的瞬间倒刺瞬间将膝盖的皮肉给刺破，锋利的豁口直接将皮肉给划开。
细碎的碎渣子又不至于伤及到内部的骨头，殷红的鲜血当场就流淌了出来。
杨丽珍宛如是个活阎王似的，坐在一旁老旧的红色沙发上。
毒蛇般阴冷的双眼瞪着他，满脸凶狠的怨吼道：“你跟阿舅借一千块的钱，阿是你还起的起呢？
你阿是晓不得你爹出去外面才45块一天？苦一个月都苦不来阿是你就敢借那么多钱了？”
她在这一刻已经深深的感受到，这个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已经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范畴。
方自荣站在一旁宛如是活阎王的打手，冷眼盯着他。
方子玖强忍着膝盖以及小腿上传来的疼痛：“钱不是已经还完了嘛！而且还赚了三千多。”
啪！
话音还没落下，方自荣直接一棍子抽在他身上。
恶狠狠的怒吼道：“阿是你还敢顶嘴呢！”
杨丽珍更是怒火中烧，声音吼的比方自荣还要大：“踩到狗屎远赚了点钱，你以为你了不起了嘛！
你这种是去骗钱你阿晓得，你这种整以后让你爹跟我还怎么在方家寨抬起头来做人？
小小年纪你就学会去坑蒙拐骗，长大了你还不得上天去？”
方子玖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当解释都变得徒劳无功，做任何事情都成了枉然。
见他没有反驳，杨丽珍的情绪这才压下去了些许：“这一千块钱你要是亏本了，你阿晓得这个钱是哪个还？
还不是你爹跟我来还，家里面盖房子欠下五万的贷款你啊是晓不得。
这个家都已经穷成这样了，你倒是好。
小小年纪就学会去搞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
骂着还不解气，抄起一旁的纸笔砸他脸上：“买这么多纸笔你阿准备吃饭了？
买新衣服找死？阿是你爹跟我亏待着你哪点呢？
还是你爹跟我让你少吃了一嘴饭？”
方子玖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任由膝盖上的鲜血流淌着根本不敢去处理，默默承受这一切。
两年，还有两年他就要上初中了！
到时他一定要彻底的脱离这个魔窟。
内心逃离出去的决心愈发坚定起来。
他们不愿去冒险，更不敢去承担风险，每时每刻无不是在追求着稳定的生活。
但凡生活中听到或者所做的事情当中，有一点微弱细小的风险。
都足以让他们变得惊慌失措的同时，内心里变得谨小慎微。
从此望而却步而不敢有所行动。
当他们不敢去做的事情被别人给做到了，反而会让他们觉得非常荒唐。
内心里不会承认的同时，更是会想方设法的拉到他们能接受，肯认可的高度上。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会用生活中，鸡毛琐碎的蒜皮小事，手里永远忙不完的活计来彰显着自己也非常的努力。
根本不会停下脚步认真的思考一下，他们选择的方向有没有对错。
整个堂屋之内，只听见杨丽珍骂骂咧咧的质问声。
临了临了！
她那双毒蛇般阴冷的双眼，这才恶狠狠的剜向方子玖，大声怨吼着质问道：“你阿晓得错呢？”
“我知道错了！”
方子玖非常不情愿，内心里委屈求全的吐出这句话。
当所有人都在犯错的时候他必须要假装犯错，不然犯错的那个人就是他。
当所有人都有病的时候他必须要假装有病，不然他就是那个神经病。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从众心理，当他变得与众人格格不入时就会被当成异类对待。
也是这个家的悲哀。
“错了就站起来得了，今晚是大年三十老子不想说你，要不是老子帮你搓死的呢！”
杨丽珍怨丧着一张脸，对着他龇牙咧嘴的怨吼了一声。
若不是正值春节的时间，弄死方子玖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