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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闻言不禁收起嘴角,尴尬地摸了摸鼻梁,“您这两日也太过于凶了,儿是要去提亲的,您可高兴些吧,不然人还以为咱是去找相府的麻烦呢。”

南夫人微微一笑,环视了眼四周的人,低声咬牙道,“你给我赶紧着...”

赶紧着给我把人求娶回来!

——

太尉府大门开启时,路上只三三两两的行人。

南浔踏出大门后,便有人上前行礼,恭维道,“问南小将军安。”

其态度与以往见之而躲大不相同,南浔微微颔首,良好地接受于这世间原比她所想更为势利。

她深吸了一口气,扯开衣摆,便跪在了地上。

路过之人见她如此,皆为一惊,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连原本乐呵呵的媒婆都是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许的不知所措,但她又见南家夫人仿佛早已预知一般毫无波澜,瞬间又是那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南浔开口道,“太尉府南辰之子南浔,爱慕于闻家女闻笙已久,今求聘其为妇,托付中馈,终老一生。”

“天地为证,此情不渝,永矢弗谖。”言罢,她闷声叩首。

围观之人不知她这般是作何意,只又见南浔起身后,又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再叩首。

一步一叩,一叩一诺。

而南夫人站在她一旁,并未出言阻止,两人身后还有出了名的媒婆,跟带着几十抬的箱子。

阳光斜照在那些敞开的箱口,奇珍古玩,金银珠宝流水似的从太尉府倾泻而出,直惊了众人的眼。

霎时,议论声此起彼伏,这显然与头两年那场玩闹不同。

围观的百姓们突然意识到,南家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为南浔提亲闻家女。

“南小将军这仍是对闻家女念念不忘不成?”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一人接话道,“看这架势确实像,只是这一步一叩,可是在逼迫于闻家?”

全盛京的百姓皆知,早在两年前,无论是闻家还是闻笙本人,皆已拒绝了南浔。

“若是逼迫,以南家如今之势,何须她这般作态?”

周围之人不禁称是,他们边猜测,边跟随南浔一路前行。

不过一会的时间,三三两两的街道涌入许多看热闹之人,他们将两侧之路围得水泄不通,却又自发地给南浔留出了一条通往闻府的小路。

他们就这样看着刚刚得胜归来,正在势头的南小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全然不顾旁人眼光,从太尉府门前一步一叩地向闻府跪去。

这一路上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就没停过,一开始时也都还是些恶意的猜测。

“这南小将军不是昨天才将与她一同南下的红颜知己带回了盛京吗?不过一日就又忍不住了吗?”

“有红颜知己又如何,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愿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话落间,那人又低声说道,“何况以闻家女之仙姿,哪个世家不想求娶!”

断断续续的议论传到南浔耳中,她沉眸再前行一步,叩首道,“太尉府南辰之子南浔,爱慕于闻家女闻笙已久,今求聘其为妇,托付中馈,终老一生。”

她抬首,起身又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喊道,“永不抬平妻,永不纳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哗然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便是更大声且毫无顾忌的争相议论,“南家子,疯了不成!?”

“生来便流连花丛,夜夜宿在那群芳阁的纨绔子弟,竟发誓说永不抬平妻,永不纳妾!?”

“南夫人就在一旁,竟是不阻止她?”

“阻止?你们忘了,南大将军二十年来也只南夫人一人。”

议论纷起,接连不停,而街道相邻的商铺也开启一日营生,有矗立在二楼的一些贵女们,也震惊在被少年的一步一叩的呐喊中。

永不纳妾,这世家之子几人能做到?

不...甚至他们大抵不敢如南浔这般,当街宣誓于众人。

而且听闻,南浔院中那些姬妾,其实都是受她救助的可怜之人。

早在两年前,南浔第一次去闻府提亲时,就已经将人都安顿了出去。

如今广陵渠增进南北经济往来,那些姑娘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

心怀良善,矢志不渝又一统天下之人,竟曾是她们眼中人人闪躲,唯恐避之不及的纨绔...

当真是可笑...

南浔一步一叩,并未抄近道,反而带着那几十台的礼,绕了城中最远的路,仿佛一心要让这全盛京之人,皆知晓她的求娶之心似的。

她额头从渐红到破皮,都始终跪得规矩,无一丝一毫的敷衍,周围议论之声已逐渐消失。

她一步一叩到相府之时,额头上的鲜血已顺流不止,其惨状让看者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而相府大门依旧如头两年那般紧闭。

南浔远远见着,但仍跪拜至门前,越喊越大声道,“太尉府南辰之子南浔,爱慕于闻家女闻笙已久,今求聘其为妇,托付中馈,终老一生。”

“永不抬平妻,永不纳妾。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知道,无论如何,闻笙能听得到。

她喊与闻笙听,也喊与承诺于的闻夫人而听。

南浔一步一叩之事,早已从城中传到了相府内,闻有政脸色发青地站在前院中,不善地盯着紧锁的大门,听那人不懈的呐喊。

闻夫人原在后院中守在闻笙的房门口,听到外间的声音久久未动,她深看了一眼闻笙的房门,问道,“清禾你可要出来?”

空气静默,仍无人回复。

她垂了垂眸子,颤巍地向前院走去。

闻有政见她前来,不悦道,“你来这做什么?”

闻夫人并不愿理会于他,也看向相府的大门,“妾身已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闻有政被她一噎,顿时无言,半晌后又开口道,“莫要插手。”

闻夫人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闻言忠,我当真是看不懂你了。”

“你可以教导于清禾,但不可羞辱于她,清白一事,你可曾问过她一句?想不想嫁于这人,你又可曾问过她一句?”闻夫人问道。

闻有政闻言,微顿一瞬,“她与那人南下一年之久,我问与不问又有何异?”

闻夫人又问道,“那你既已认定,验与不验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