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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半路时,南浔便与闻笙下了车,她们避开了繁华的主街,专挑那些幽静古朴的小巷来感受广陵城当地的年味。

两人途经了一条“琵琶巷”的小巷,这巷名颇有诗意,让人不禁想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的琵琶声。

小巷内,家家户户的窗棂上,都挂着精致的红灯笼,透出暖黄的光晕,偶尔还有几声犬吠或孩童的嬉笑传来。

朦胧月色下,两人并肩而行,一阵凉风轻拂衣袂,南浔看了眼四处无人便将闻笙往怀中揽了揽。

她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闻清禾,你孩童时期都是怎么过的?”

“我?”闻笙笑了笑,“我自幼便喜欢读书,时常就是在书房中坐上一日,次日再之。”

“孩童时期的几年就一直都在书房中吗?”南浔又问道,“不会无趣吗?”

闻笙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孩童时期,而后轻轻颔首,“那时确实不会觉得无趣,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书房于某种意义而言也是她孩童时期得见世间万物的一处乐土。

“我小时候常和姜时他们逃课去掏鸟蛋或打鸟烤了吃,我爹他常常被我气得跳脚。”

“你别看现在宋辞跟你似的看上去挺乖的,小时候也没少跟我们挨罚,你若投生在我家,我爹娘定开心极了。”

说罢,南浔顿了顿又道,“也算是投在我家了,老两口肯定是脸上有光。”

闻笙闻言,不禁抿嘴嗔了她一眼,问道,“南将军也罚骂宋小姐吗?”

南浔摇了摇头,“我爹不罚她,都是姑母罚她,她也是个贪玩的,每次被罚完,立即又和我们出去玩了。”

“是吗?”闻笙轻声回应后便未再多言,只静静地听南浔讲童年趣事。

但她其实思绪却是有些飘远的,这一世齐曜已废,不知宋辞日后又将作何选择。

可依旧会为了皇后娘娘入宫?

两人回到驿站时夜色已深,暗卫跪在房门外,恭敬道,“宋家小姐来信。”

南浔未避着闻笙,当着她的面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阿浔,我助你如愿,但你也与我一起,还了姑母自由可好。

“姜时去宋家提亲了。”南浔蹙眉将信纸递与闻笙说道。

闻笙接过信纸,将上面内容大致看了一眼,又折起来接着一旁的烛火点燃,扔到了一旁的杂物盆。

不顾世俗与辈分,爱慕于你姑母,是身为好友的逾越,既不求你理解,也不盼你祝福。

助你如愿,还你姑母自由,是我唯一的奢求。

宋辞无疑是聪慧的,只从齐桓回了盛京城这一事中便猜测出他入朝为南浔手笔,而这广陵刺史李善为宋夫人母家堂弟。

那洋洋洒洒的一篇喜好禁忌,以及那代表了宋夫人身份的玉佩,是她倾囊相助满满的歉意与诚意。

闻笙有些担忧地看向南浔,“你可会觉得难以接受?”

南浔静愣了一瞬,才回道,“我早就知晓了,从她日日找借口让我给姑母送酒的时候。只是,她向来爱面子,她不说,我便装作不懂。”

闻笙闻言,蓦然想起她去年生辰,南浔与宋辞对话时的神情,确实耐人寻味,只是当时她并未细寻。

南浔继续道,“但我总以为她这场欢喜定是要无疾而终的,我甚至还担忧过她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会不会与姑母哭闹得不愉快,那时我该如何哄她呢?”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她不会因为得不到而哭闹。”她只会觉得自己没能尽了全力。

她们自小一起长大,骨子里始终都是大差不差的人,叛逆,倔强又固执,认准的事谁劝也不会听。

她怎么会介意宋辞喜爱于姑母呢?她只怕她不能如愿,也怕姑母难做…

——

宋辞再来这凤鸾殿时,海棠依旧从殿内迎了出来,但这次宋辞未等海棠开口便直接自顾自地往凤鸾殿内走了去。

“宋小姐。”海棠拦了一下,“皇后娘娘她...”

“她又不在吗?”宋辞打断道,“嫁给姜时不行?那我嫁给谁她才愿意再见我呢?”

海棠微微蹙眉,躬身道,“宋小姐还是莫要冲动抉择的好。”

“冲动?”宋辞轻笑一声,未再回话,不顾海棠的阻拦直径踏入了殿内。

才跨过门槛,宋辞便见着了南轻,分明依旧面色红润的模样,但宋辞却有一种南轻将自己捆绑在了那张宽大的椅子上,看淡生死的错觉。

大殿内还盈着淡淡的苦蒿酒的香气,宋辞上前两步问道,“辞儿酿的酒,姑母是喝完了吗?”

她不问为何南轻在殿内却让海棠说她不在的事,关怀的语气一如往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今日有些馋这苦嵩酒的味道了。”南轻抬眸回道。

宋辞坐伏在南轻的脚边,抬头说道,“我前些日子也学着酿了些,来年开春我再送与姑母尝尝。”

南轻静静地看着她,“不是在与姜时商议婚事吗?还有时间酿酒?”

“我何时都有时间给姑母酿酒。”宋辞迎着她的视线回道。

“辞儿...”南轻看着她的眼睛,微顿了一瞬道,“姻缘是一辈子的大事,莫不要因一时冲动而做了决定。”

她是想宋辞去过她该过的生活,但不是逼宋辞去过她该过的生活。

“姑母,我清醒的很。”宋辞坚定道,“始终很是清醒着...”

还不懂情之一字时,我只想日日粘着你,懂了情之一字时,我便日日纵着自己清醒地沉沦。

南轻微微蹙眉,又问,“那你可知他与齐桓一事?”

“自然。”宋辞反问道,“但他们也无法在一起不是吗?”

南轻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一时无言,她只听宋辞又道,“姜时挺好的,与我自小一同长大,人品终归是没有问题,又能被我拿捏着,不怕受了欺负。”

南轻不知为何,心里仿佛闷了一口气一般,她分明听得出宋辞的不愿与妥协,也知晓这孩子又开始拿捏着让她心软,可她偏偏很难允许自己见得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