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林冬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从心底喷涌而出，而且绝不是因为刚刚许暖暖提到过这个名字。
自己一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认识过这个人！强烈的刺痛席卷了林冬的脑海，无数纷乱复杂的画面逐帧闪现，但是画面并不连贯，像是被乱序排列的记忆碎片。
“你就是暖暖的父亲吗？”林冬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正前方的一面镜子中，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
“是的。”许零对林冬的疑问作出肯定的回答。
“叔叔你好。”沉默了好半晌，林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话题接续下去，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到了嘴边好像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于是林冬只好先伸出手，寻思着至少先正式打个招呼。
可当许零的手掌和他的手掌触碰到一起的一瞬间，他的手掌居然直接穿过了许零的手掌。
“幻境吗？”林冬有些木讷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许零的手明明交叠在一起，但却没有丝毫的触感和温度。
“别担心，这是因为我并没有实体。”许零苦笑着解释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时间有限，所以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再提出你的疑问，可以吗？”许零目光很真诚，完全没有把林冬当作一个小辈。
林冬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样才是效率最高的，如果自己一股脑地东问一句西扯一嘴，事情很可能会越解释越乱套。
“镜子，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能投出人类的倒影，也映射着人类的内心。而镜子的背后，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我们将之称作镜世界。”
“而我们现在处在的这个空间，来自于镜世界存在的关键——核心镜，但因为只是核心镜的碎片，所以这片空间能够呈动态存在的时间极其有限。”
“慢着慢着，你说的那个核心镜的碎片，就是暖暖给我的那两块石头吗？”听到这里，林冬忍不住打断了许零的话。
“某种程度上是的，但准确的说，她给你的石头是一个媒介，能让你进入到这片空间并与核心镜产生共鸣的媒介。”
看林冬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许零接着解释道：“换句话说，那两块石头只是核心镜碎片的平替，因为真正的核心镜是没有办法脱离镜世界的。”
“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这片空间现在是呈动态存在的，难不成还有静态存在的状态吗？”
“你进来之后，这片空间就是动态的，而你进来之前，则是静态的。”
“为什么我进来之后才是动态的，在我进入之前你不是在这吗？”林冬本来想这么问的，但他想到了刚刚那只被穿透的手掌，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了“我没有问题了。”
在他进来之前，许零大概就和这里面的一片镜面一样吧？
“暖暖从出生那天起身体就很弱，而且我们带着她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医院都没有查出病因。直到她刚学会说话那一年，她说她梦见了很多怪兽，还有很多穿着盔甲的人在打架。”
“起初我和她妈妈都没在意，觉得只是小孩子做噩梦，是正常现象。但她隔三岔五就做这样的梦，这让我们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事情。”
“我们开始有意识地询问并记录她每一次做这样的梦时的具体内容，并将其用电脑绘图绘制出来保存下来。”
“真正让我意识到这孩子从小身体虚弱的原因很可能是来自于外界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从镜子中出现的怪物的那天，而那怪物和暖暖口中她梦中所出现的怪物，不能说有七八分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林冬瞳孔猛地收缩，不久前他也听许暖暖说起了她的梦，现在看来那或许并不是梦了，而是镜世界的映射。
“你也意识到了，对吧？”许零敏锐地捕捉到林冬的神色变化，笑了笑。
“根据我后来对镜世界的观察和研究，我基本可以确定，”说到这里许零的拳头不易察觉地紧了紧，“暖暖就是镜世界里那个金色的家伙，在现实世界的载体！”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林冬现在的心情。
“你......怎么确定的？”林冬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实在没办法将那个满脸天真无邪，张口闭口就是“林冬哥哥”的小女孩和那个身穿金色盔甲，抬手就是一发金色小太阳般的最终降临的镜世界的法则与主宰联系到一起。
“你有拿到生存卡吗？”许零没有直接回答林冬的问题。
“有。”林冬拿出龙牙卡盒，从里面抽出那张绘有半边翅膀的降临卡，这张卡到他手上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一次都没用过。
“你得到这张卡的时候，一定处于什么比较危险的境地，对吧？”许零看了一眼林冬的生存卡，接着问道。
“是。”危不危险不清楚，但被那犹如潮水一般的怪物群包围的景象的确是蛮吓人的。
“奥丁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暖暖本人意识的影响。就像我第一次见到镜兽的时候，就是奥丁出手解决了那些怪物。”
“你是在她心里很重要的人。”许零还是笑。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得到生存卡。
“那么，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呢？”林冬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些爆炸的信息，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么？”许零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原本是搞研究的，研究项目叫做玻璃固定化技术。”
“啊？你原本是个瓦匠吗？”林冬吃惊地问。
许零额头出现几条黑线，“每个人的大脑都有一个由 860 亿个神经元组成的独特而复杂的系统，同时大脑也是人体最富有神秘色彩的器官。”
“人的意识，记忆，感情，都是由大脑控制的，而我所研究的玻璃固定化技术，就是将人类的记忆以独立存在的形式保存下来。”
“记忆存在于大脑整个独特的连接结构当中；这种连接结构我们将其称作连接组，连接组由其完整的神经元网络和它们之间的所有连接组成。因此，解开连接组与记忆之间对应关系的关键在于阐明大脑的整个回路。”
“我的研究关键就在于，将这些连接组保存下来，一开始，冷冻保存法是得到广泛认可的方式，因为在极度寒冷的环境里，所有的生物活动都会停止，从而达到永久保存的目的。”
“可是单纯的冷冻技术过于理想化，因为我缺乏保存的载体。于是玻璃固定化应运而生，我也找到了储存我这些记忆的载体，那就是，核心镜。”
“但是储存这些记忆的代价则是死亡。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一种永生，只要这一片核心镜世界不消失，我将永远以这种类似于幻象的方式存在。”
“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是和过去的你在对话么？”林冬听的云里雾里。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的时间已经停滞在了我肉身死亡的那一刻。”
“奥丁有一张降临卡，叫做时间降临，能将时间线无数次的返回到他想要的时间点，但这张降临卡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你越靠近核心镜，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小。”
“也就是说，只有在这里，我才能逃过时间降临的记忆清洗，找到救暖暖的办法！”zero说到许暖暖的时候语气斩钉截铁，一扫先前的些许阴霾。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冬沉默了许久，“你是如何拿到真正的核心镜碎片的呢？”
“这个嘛。”许零神秘一笑，“Alternative，抉择者。”说完，许零手中出现了一个全新样式的骑士卡盒。
“算是骑士战争的编外人员吧，这个卡盒是我自己制作的。包括暖暖给你的那两块石头，也是我自己做的。”
“我经历过一次时间降临，那一次的骑士战争进入到了最后阶段，只剩下了最后除我之外的三位骑士。”
“我和其中一位骑士的主张是关闭镜世界，从此骑士战争和镜世界的事情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大家恢复正常人的身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但另外两位骑士则坚持要决出最后的赢家，因为骑士战争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牺牲了那么多骑士，就该有个像样的结果。”
“最终，在战斗的过程中我的最终降临突然变向，将目标对准了核心镜，虽然中途被他们察觉并出手阻止，但我依旧击碎了一部分核心镜，得到了核心镜的碎片。”
“也是在那个时候，奥丁发动了时间降临，但回溯到之前时间线的我记忆没有被清洗，并且手中的核心镜碎片并没有消失。”
“你的意思是，包括你在内的四名最后的骑士，奥丁也是其中之一。”
“是。”许零点点头。
“你关闭镜世界，只要打碎核心镜就可以了吗？”林冬刚刚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但听了许零的话之后，立马又提出了新的疑惑。
“实际上，还有一个方法......”许零眼皮低垂，“杀死奥丁，杀死镜世界的主宰与法则，也有可能令镜世界崩溃。”
“可你说了他有时间降临这种bug级别的降临卡，哪怕真的有骑士能战胜他，他在被击杀的前一秒发动时间降临不就好了吗？”
“奥丁本人可能死不掉，但......暖暖......”许零没说完，或者说他根本说不出口。
他也是有私心的，虽然打着关闭镜世界的旗号，但他加入骑士战争的目的其实就是救女儿。
不过他不说，林冬也明白了。
要关闭镜世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打碎核心镜，另外一个就是杀死奥丁在现实世界的载体，许暖暖。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不语，双方都没有说话。
“那么......”林冬重新抬起头，回归前一个话题。“我呢？在这存活的四个人里面吗？”林冬这句话中间的间隔很长。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会选择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能打破这个结局，打破那看似永无止境的时间降临。”许零十分认真地看着林冬的眼睛，“这个核心镜空间一旦开启，我记忆留存的时间就进入了倒计时，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尽管如此，我依旧赌你赢！”
一个小时之前，林冬还觉得许暖暖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败类，他给许暖暖的两块石头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一个小时之后，他见到了他原以为的这个“败类”，了解到了更多真相。
他用事实告诉了林冬，他作为父亲，虽然没办法陪在女儿身边，但并不代表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甚至是不能做到的，他也想尽办法做到了。
核心镜空间已经开启了，按照许零的说法，一旦进入动态存在状态的镜像空间，他能存在的时间就极其有限了。
许零将最后的机会和最后的时间全部压在了林冬身上。
就像他刚刚形容的那样，这像是一场赌注，因为身处核心镜内部的他哪怕是时间降临也无法逆转他的命运。
如果林冬输了，许零的一切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
而哪怕林冬赢了，他也只会成为骑士战争中最后一个退场的假面骑士。
可就算这样，他还说他赌林冬赢。
（关于zero的故事线后续还会交代，还有关于记忆储存这个部分，其实不完全是我虚构的哈哈，忘记是哪一年看过的一篇文章，里面就提到了关于永久保存人类记忆和玻璃固定化这个概念。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搜搜看，我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抉择者，一开始我确实是没有安排他出场的准备的，我一开始给许零设计的卡盒是假面骑士钢蛛，因为我特别喜欢蜘蛛侠这个超级英雄，我设计的特殊降临卡分别是“Spears vent（蛛矛降临）”效果是背后冒出和复联三小蜘蛛战衣一样的蛛腿，还有“Venom vent（毒液降临）”效果是喷吐毒性粘液，哈哈，但是又怕纯原创骑士会被喷，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加上之前翻评论看到有读者建议抉择者登场，所以最后还是改成了抉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