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话还是得说的，秦韵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她没钱，她无能为力，她管不了小雨。
牛春花眼看要不来好处，对着秦韵奚落了一阵，带着怨恨走了。
秦韵面色凝重，林宏霖脑子不会转弯吗？他可以想办法找寻外界的帮助啊，比如去弄个众筹雨水筹之类的，总归好过现在。
只要他肯用这个办法，秦韵就会竭尽全力帮忙。
一天后，林宏霖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了一个筹钱链接。除了如实说明小雨的病情外，还把林宏霖塑造成了一个老婆跑了、孩子生病了、老母亲愁的头发花白了的悲惨男人。
果然，编故事就靠一张嘴。林宏霖小作文写的好，靠着这个获得了一部分同情，还真有好多人献爱心，只是金额都不太多，大多都是三块五块二十块，最大的一笔金额，是100元。
秦韵把链接转发到了朋友圈，又叫来店里的经理。她不要名，她只想以其他人的名义把钱捐出去，尽快安排小雨做手术。
林宏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打开众筹链接了，他看着后台的数字不断增加，眉头舒展开。
钱可以解决所有困扰。
他刚开始的目的，是想筹钱给小雨治病，但是现在，初衷变了。说不定，可以靠着这个把债还上，再买辆车。他先前缺钱把车卖掉了，出行太不方便。
当他小算盘打的正响的时候，方何莲的一个电话让他甚是扫兴。
方何莲看到求助帖，责怪他丑化她的形象，为此跟他大吵了一顿。
林宏霖满身戾气，他没去找方何莲的麻烦，那贱人主动来找他，还骂他，气死他了。
要不是小雨的主治医生来到，跟他谈起小雨的情况，林宏霖说不定真杀过去解决了方何莲。
众筹治病，也就一开始给的钱多，到了后面只会越来越少。按照现在的架势，只够小雨第一个阶段的治疗费用。
现实给了林宏霖一记棒喝。
林宏霖又到捐钱名单里看了一遍，没找到秦韵的名字，破口大骂。一会儿骂秦韵，一会儿骂方何莲。那感觉，好像天底下的坏女人都被他摊上了，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男人。
可能是骂的太狠了，手机监听到他讲话的内容。等他中途休息刷视频，里面不再是胸大腿长的美女，而是一些跟他有着类似经历的苦命人。
林宏霖注意到，其中有个男人情况跟他相似，有20多万粉丝，评论区都是宝妈们，有些还建议他赶紧直播带货，赚钱给孩子治病。
林宏霖之前不屑于玩网络，觉得为了一点钱把自己的生活曝光是很Low的行为。缺钱了，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立马注册了一个账号，照抄那个20万粉的主播，开启了他的自媒体之路。
第一条视频小爆，帮他吸了一千个粉丝，他信心倍增，又连着发了几条，可惜没拍起水花。
他苦学研究，一阵分析后得出结论：单纯说这些没人信，得有证据才叫人信服。
所以，他趁着小雨睡觉拿起手机大拍特拍，然后把照片发到网上。
流量又一次来了。
其中有一部分是小雨的同学家长什么的。评论区活跃起来，播放量也水涨船高。
林宏霖吃到了甜头，再一次做起了发财的美梦，对着小雨拍的更加欢乐。
小雨精神萎靡，加之他不想面对林宏霖，大多数时间都在装睡。装着装着，到后面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周日，是秦韵来看他的日子。小雨吃完中午饭就坐在病床上等着，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他不确定秦韵今天来不来，因为自从林宏霖和牛春花在这陪他，秦韵每次都只待很短的时间，大多数时间都不来。
如此一想，小雨对林宏霖产生了怨念。
对妈妈的渴望使得他更加讨厌亲爹，所以，他看林宏霖在这坐着不走，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赶紧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的。”
林宏霖举着手机正在录像，忙回答，“我宝贝儿子太懂事了，知道我辛苦，让我赶紧休息。唉，这孩子从小缺爱，性格孤僻，但我知道，他肯定是爱我的。”
小雨皱眉，“什么鬼？”
林宏霖又说：“宝贝，爸爸知道你怕鬼，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努力，共渡难关。你要坚强要努力要加油，你永远都是爸爸的骄傲！”
小雨盯着林宏霖看了几秒，低声骂了一句“神经”，干脆躺下，把被子拉高挡住脸，故意不看他。
平时吃完中午饭都是睡一会儿，今天亦是如此，他想着小眯一会儿。等到醒来，说不定妈妈就来了，爱发疯的爸爸也走了。
一直有所惦记，他睡得并不沉。隐约间，感觉有个人影贴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林宏霖的脸逐渐放大，最后把嘴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十一岁的少年开始害羞了，纵然再反感爸爸，在睡梦中被爸爸亲吻，仍旧觉得幸福。他睫毛颤了颤，继续睡。
不敢睁眼，太难为情了。
结果，过了一分钟，林宏霖又来亲他。
他皱起眉头，估摸林宏霖离开了，微微侧头去看，发现床边多了个三脚架，林宏霖正在调试角度。他还没弄清楚状况，林宏霖又过来。
第三个吻最终没能落下来。
因为小雨睁开了眼，凉凉地看着他，那份冷漠里，带着与年龄不相配的决绝和抗拒。
林宏霖一怔，当即明白自己瞒着他是正确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肯定不会配合。
他笑着摸了摸小雨的脑袋，“醒了，呵呵，今天睡的时间有点短。”
小雨指着三脚架，“这个是干嘛的？”
“给你看视频的，住医院太无聊了，这个刚好可以打发时间。”林宏霖拿来备用手机，点开了提前下载好的视频，固定在三脚架上，挪到小雨面前，然后出门去了。
小雨看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没插手机卡。
他看向窗外，已然不记得在这里住了多久，只觉得日子好难熬啊。
好想到外面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