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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张纷纷的袒护,太子也就默许了蓝笙一起去天香楼。

天香楼的厨子来自苏杭,饭菜清甜雅致,又离贡院不远,时常有众多风流雅士在此谈文论道。

正赶上秋闱,举国的学子都入京赶考,天香楼热闹地人声鼎沸。

众人一进去,就听二楼一声锣响,“秋闱已经开考啦!”

小二热情洋溢地说,“大家有兴致的就下注,咱们来赌一赌今年的解元会是哪位!”

一堵墙上挂着此次参考的考生名牌,燕翎的名字赫然排在最前面。

众人纷纷大笑,“这还用堵吗?当然是那位八岁夺得案首的燕家二公子啦!”

“此子真乃神童也,哎,我等凡夫俗子,这辈子怕是赶不上喽。”有人抱怨道。

“呵,什么天生神童,不就是一个破乞丐吗?”

在一众赞美声里,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你们不知道吗,这燕二公子是忠勇侯夫妇抱养的,本来不过就是城外破庙里的小乞丐,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撞了大运成了忠勇侯府的义子吗?”

“呵,因为他的姐姐,就是江阉狗养大的那个女子!”

燕越脸色一变,气咻咻地就要往楼上冲。

太子拦腰一捞,“燕越燕越!别冲动!!”

“我去$%&的!!”燕越被拦腰捞起,径直双脚离地,出口成脏,“让小爷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在大放厥词!!!”

天香楼里人声太吵,燕越的骂声被一阵大笑压下去,楼上骂人的男人没有注意,继续道,“你们怕那阉狗,我可不怕!”

“一个太监,却位同副帝,挟太子而令天下!与曹贼何异!!”

“咱们文人的傲骨,难道就这么被一个阉狗践踏吗!”

燕越气地脸色涨红,旁边的乔栀却忽然伸手,捂上了他的嘴。

燕越:???

“他不是中原人,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乔栀低声说。

乔栀歪着脑袋看向蓝笙,勾唇一笑,“他是云南人。”

蓝笙脸色难看,“不,他不是我的人,我不认识他。”

乔栀点了点头,“你要庆幸自己不认识他。”

乔栀转头看向楼上。

男人还在慷慨激昂地控诉江慕寒的罪行。

他杀人如麻,他胁迫天子,他把持朝政,他昏庸无道……整个大雍,都成了一个太监的一言堂!

江慕寒在民间口碑其实并不算差,只不过因为太监的身份而受人诟病,引人厌恶。

随着男人的陈辞,其他人先是疑惑,继而咬牙隐忍,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乔栀提起裙摆,唇畔勾着冷笑,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

太子和燕越看看彼此,目露疑惑。

在众人心里,乔栀一直是可爱乖巧,软萌讨喜的。

谁也没见过她现在这样,唇畔挑着笑意,身周却带着杀气。

宛若一只正准备好好戏耍猎物的狡猾狐狸。

简直和江慕寒一模一样。

不愧是大狐狸养出来的小狐狸!

乔栀一步一步地走上楼,在考生的名牌前站定,淡淡道,“我压一千两,堵燕翎夺得解元。”

少女脆甜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正在慷慨激昂演讲的男人声音一顿,阴恻恻地看向乔栀,“姑娘,我都说了,这个燕翎你就非要向一个阉狗摇尾乞怜吗?”

乔栀定定地向他看了过去。

黑漆漆的眼睛,泛着冷幽幽的笑意,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娇俏少女,却莫名令人心头一寒。

“日久方能见人心,”乔栀说,“十余年来,千岁可有包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可有拉拢过一个朝臣结党营私?可有一分一毫亏待百姓?”

“渭水城之困是谁解的?灾民无家可归,是谁新建棚户收留的?是谁令朝廷大开粮仓,施粥放粮的?疫病肆虐,是谁向百姓免费发放汤药的?”

乔栀眸光一厉,冷声呵斥,“是你吗!”

“是你靠着一条大放厥词的舌头,兼济天下,挽救大雍的吗!”

乔栀冷冷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你们这些人,可有在灾情肆虐的时候捐过一枚铜板?”

“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千岁不敬!”

她鲜少那样疾言厉色,脸色冷白,圆眼睛里仿佛含着刀子一样,几乎要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狠狠凌迟!

众人呆若木鸡的时候,挑事的男人色厉内荏,“你是谁?为什么会帮那阉狗说话……啊!”

乔栀随手捡起一块木牌,啪地拍在男人脸上。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木牌打在男人脸上,男人嘴角立刻吐出一口血来。

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抓下木牌,立刻惨叫一声,“啊————”

木牌竟是连他的脸皮都一起沾下来了!!

可想而知,这少女是带着多大的恨意和怒气扇他这一木牌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竟敢……竟敢……&*!!”

男人气急了,盛怒之下毫无防备,竟脱口而出一个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词汇!

楼下,蓝笙脸色一变。

男人脱口而出的,竟是南疆话!

“听到了吗?”乔栀冷笑,“他说的是南疆话,他是南疆的奸细!”

众人惊慌,“南疆奸细??!!竟装的这么好!!”

“南疆最近频频侵扰边境,居心叵测,竟还敢来挑唆百姓与江千岁的关系!”

“你们可听到了,刚刚他羞辱千岁的时候我可是一个字都没附和的!!”

“江督主虽说手段残忍了些,却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的好人!”

“有千岁镇守朝堂,南疆才投鼠忌器不敢公然开战,大雍不能没有江千岁!”

“对!南疆奸细,去死吧!”人群之中,另一个男人骂地格外狠格外厉害,甚至举起一旁的木凳子,表情凶狠地仿佛要为江慕寒将人打死出气似的!

乔栀抬手,一枚小箭“嗖”地从袖袋中射出,又稳又准地扎穿了男人的手肘。

“啊!”那人捂着胳膊倒下。

人群里还有两个要跑的,乔栀毫不犹豫地抬手,一个射膝弯,一个射脚踝。

四个男人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乔栀探头向下,“燕哥哥,抓到四个南疆奸细!”

太子和燕越仰脸看着从楼上伸出来的脑袋,愣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啊对!燕越你去抓人,本宫去通知金羽卫……”

“不必了。”江慕寒清冽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二楼雅间的房门缓缓打开。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玄鹰便带着辑事厂的侍卫从里面出来,径直上前卸掉四个人的下巴,防止他们服毒自尽。

玄鹰道,“千岁,都抓起来了。”

众人目光看去。

江慕寒一身玄鹤服,神情淡淡地从里面走出来。

深幽的寒眸扫了眼地上的四个人,淡淡道,“严加拷问。”

慢条斯理的声音,却听地众人一阵胆寒。

众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地跪成一片,“千岁饶命啊!千岁饶命!”

“嗯,”江慕寒随手拿起一块墙上考生的木牌,“将所有银钱全下注此人夺魁,咱家可以饶你们一命。”

那是一个连考几十年,都白发苍苍了才堪堪考上秀才的老头子,学问平平,根本不可能夺解元的!!

将所有银钱都下注给他,不就等于将所有钱财拱手让给庄家吗??

哦,最大的庄家,不就是刚刚下注了“燕翎”的少女??

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把钱送给少女呢??

杀人诛心!真是杀人诛心呐!

众人如丧考妣,心绞痛地将身上所有银钱全都下注,一个个灰丧着脸离开了天香楼。

乔栀有点不好意思,“你……你都听到啦?”

“嗯,”江慕寒走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轻声说,“你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