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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晚晚目光湛亮,向江慕寒磕头之后,正打算起身离开,身后,江慕寒却忽然叫住她,“晚晚。”

邹晚晚停下,疑惑地看向江慕寒。

江慕寒脸色冷寒,许久才说,“死人谷。”

他抿了抿唇,将一本小册子交给邹晚晚,“这本医书,咱家送你,望你一生仁德,救治天下。”

邹晚晚接过那本医书,才刚翻了一页,就惶恐地发现,这根本就是本旷世奇书!

邹晚晚并不知道,这是江慕寒与风渊商议过后,决定将药本传给邹晚晚,才连夜将三本禁书的药本翻译成册。

如今,武本给了燕越,药本给了邹晚晚。

乔栀集三本禁书所长,但于术本上天赋奇高,学得最好。

虞族已灭,却又以这种方式传承了下来。

邹晚晚知道那本医书的价值,急忙藏在怀里,恭敬又认真道,“晚晚必不负太傅所托,心怀仁爱,救治天下。”

江慕寒深深凝视她一眼,摆了摆手,“去吧。”

离开辑事厂,邹晚晚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一抬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忠勇侯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看到她,立刻上前问道,“姑娘,你来找人吗?”

邹晚晚抿着唇,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问,“……世子,在家吗?我……”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见一见他。”

小厮笑着说,“这可不巧啊,我们世子刚带着二少爷骑马去了。”

“是么,”邹晚晚失落地笑了笑,“那就……算了吧。”

她一个人回到家中,卸去脂粉,换上简陋的男装,给自己做了顿饭吃,背着简单的行李出门时,又看见满院子委顿的花草。

不知是不是早有天意,那场大雨之后,她精心养育的花花草草,竟没一株活下来的。

仿佛天意也要断了她仅存的留恋。

邹晚晚轻笑一声,出门落锁,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因为已经猜到是南疆秘术,邹晚晚目的非常明确,打算从南白渡口登船,走水路直接去渭水城,然后向南入关,下南境游学。

马车送她到渡口时,正是黄昏时分。

半江水面都被晚霞映地红艳哀伤,惹人难过。

邹晚晚向船主报上姓名邹晚。

邹晚手续,她刚准备登船,就听身后一阵叫嚷,“等下!慢点开!!”

“晚晚!!”

邹晚晚瞳孔骤缩。

她猛地回过头去,就见岸边,太子、燕越、乔栀、张纷纷、蓝笙,小团团,甚至连小公主和张倾都来了!

太学的所有小伙伴,除了乔蓉,都来送她了!

马蹄飞扬,燕越抱着小团团冲在最前面,大声朝她招手,“晚晚!等一下!”

众人尘土飞扬地跑近,小团团落地就开始哇哇大吐,整个已经开始晕马了。

“团团!”邹晚晚急着跑过去,又是诊治又是揉按穴位,生怕他小小一只被颠坏了。

众人气喘吁吁地下马,张纷纷叉腰,“你要走怎么也不说一声!不一起吃饭也就算了,难道连送送你都不行吗!!”

张纷纷气恼地将一块玉牌丢给她,“我要气死啦!这是我们张家的信牌,沿路只要看到张家开的店,都可以随便拿随便吃!”

燕越也解下佩玉,“这是太子与我送你的玉牌,沿路遇到难处,都可以此令牌去寻当地官员,文官武官都可,调兵遣将也是可得。”

太子摆了摆袖子,“嗯。”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乔栀送给她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上面染了她的金光,能保佑邹晚晚逢凶化吉,好运常在。

小公主和张倾送给她两只鎏了铜水的金镯,分量不轻,黑漆漆的不显眼,不会被贼惦记,但关键时候可以换不少钱财。

蓝笙则塞给她一大包雄黄粉。

“听说你要往南走,”蓝笙淡淡道,“这是我常用的雄黄粉,不但能驱虫蛇,还能避毒瘴湿气。”

邹晚晚抱着满满一怀礼物,哽咽道,“谢谢, 谢谢大家。”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大家才好,”邹晚晚哭道,“是我,亲缘淡薄,便总是与别人隔着心,可我没想到大家还会对我这么好。”

“好啦好啦,”张纷纷翻了个白眼,“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们传个信,到时候我们还一起来接你!”

邹晚晚哽咽着笑道,“好,一定!”

“船要开了,”燕越道,“晚晚,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众人笑道,“哎哟,燕世子这些年才学上进,如今可真是文采斐然啦。”

燕越涨红着脸,“去你的!”

邹晚晚深深看着他,“山水有相逢,后会亦有期。”

船家催促邹晚晚登船,众人将她送上船,纷纷挥手告别。

暮色将站在船边的邹晚晚映成一抹剪影。

她向众人挥着手,船行渐远,终是看不见了。

乔蓉被赶出太学,燕越领了军职忙地不可开交,小公主和张倾成婚了,邹晚晚走了,几天之后,乔栀回到太学上课,惊觉往日欢声笑语的教室,竟空了一大半。

只有小团团还陪在乔栀身边,小小一只趴在桌上,哼哧哼哧地苦学。

既是天生神童,又勤勉上进,如今更是大雍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案首,全太学的团宠。

接下来,太学最重要的事就是小团团的秋闱。

乔栀心想,那自己也不能上课偷吃东西趴桌睡觉了,不然影响团团学习可就遭了。

但是,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困劲上来,还真是不由人。

于是,这一天江慕寒上课上到一半,猛地听到“砰”地一声!

众人急忙看过去。

就见用笔杆杵着脑袋竭力保持清醒的乔栀,笔杆脱力,整个脑袋都猛地落下去,沉沉地枕在了书桌上。

那么重的一声,乔栀竟然也没醒,额头贴着桌子继续呼呼大睡。

江慕寒缓缓将手里的书放下。

小团团咽了咽口水,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傅。

然后,绷着小脸,缓缓地,缓缓地向他伸出小手。

手心向上,一副准备挨打的乖乖模样。

“太傅,最近秋老虎太厉害,确实让人犯困,”太子急忙帮腔,“那个,乖乖身体不好,这么睡,小心着凉呢。”

顶着江慕寒森冷的目光,太子硬着头皮,紧张地将通风的窗户关上。

江慕寒,“……无法无天。”

他咬牙切齿,“瞧瞧你们,简直将她惯得无法无天!”

太子嘀咕,“还不是跟您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