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当诛？”江慕寒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只怕诛了咱家这佞臣，大雍亡国便不远了。”
“你说呢，张大人，赈灾银花着还算满意？”
叫嚣江慕寒是佞臣的正是负责治理长江水患的礼部尚书张扬。
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扫过去，张扬浑身一抖，瞬间仿佛被吃人的毒蛇盯上一样，“你……你胡说！”
“咱家胡说？”江慕寒挑了挑眉，“带人上来。”
在百官交首接耳的议论声中，不多时，便有一个年轻官员被带了上来。
“皇上，江督主，下官正是今年刚上任的苏州同知陆万青，”青年目光坚定，撩袍下跪，慷慨陈词，“这是张扬大人与苏州知府克扣赈灾银的账目和来往通信。”
“皇上，知府大人克扣银钱，以至于粮库空虚，无人修缮，仅剩的粮食都被泡地生了霉，灾民将树皮和野草都啃光了，死人泡在水里无人收尸，没多久就生了疫病，可是知府却毫无作为，任由易子而食的惨剧不断上演，下官本来写了折子上呈京都，可是半路却不断被追杀！”
陆万青撕开衣服，露出前胸后背无数被刀剑砍伤的痕迹，“皇上！下官所言无一虚词，这份折子上面，还有苏州百姓的血印画押，苏州百姓正等着您救命啊！”
陆万青捧着两份皱巴巴的折子，额头撞在地上，溅出点点血迹。
竟是血溅紫宸殿！
张扬踉跄着站起来，“你！你胡说八道！皇上， 污蔑,这都是污蔑!!”
“皇上！这阉狗分明是要斩断您的左膀右臂，清除异己把持朝政啊皇上！”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看呢。”江慕寒淡淡道。
皇帝看着血溅紫宸殿的陆万青，看看神色慌张抖如筛糠的张扬，又看看仿佛只是看戏般的江慕寒。
“江卿，”皇帝最终说，“此事，不如就交由吏部清查……”
话音未落，江慕寒眼尾上挑，竟是轻轻笑了出来。
“咱家遵旨，”江慕寒笑道，“啊，那现在还有谁不同意彻查虞族一事呢？”
没人敢说话了。
江慕寒满意道，“好了，将张尚书全家与陆大人都关进辑事厂地牢，择日查证吧。”
江慕寒向皇帝遥遥举杯，“那现下就辛苦皇上，好好审审虞族一案了。”
张尚书听到全家都要被关进辑事厂的时候，整个人竟是吓得软成一滩，侍卫拖起的时候才发现他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满脸是血的陆万青被侍卫从地上拖起来，皱紧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风轻云淡的江慕寒。
这人人惧怕，名声腌臜的太监，竟然真的在帮他。
上京路上几次三番被灭口，是东厂的暗卫救了他。
苏州知府一夜间九族惨死，血流成河，金银财宝就明晃晃地堆在院子里。
知府一死，他就是一州最大，等安顿好灾民事宜之后，暗卫就亲自带着他入京告御状。
张尚书全家入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些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竟是真的在江慕寒的一步步安排下连根铲除。
陆万青人都是懵的。
看完全局的太子握紧双拳，心里又怕又惧又畏，却又万分敬重。
没有江慕寒的手段和威压，一个贪污受贿的尚书，绝不会这么容易除掉。
这下子，没人再敢出头阻止虞族一案了。
云南王冷笑道，“江督主真是威武啊，一个正三品的吏部尚书都能说杀就杀，这朝堂难不成是江督主的一言堂吗？”
“怎么会呢，”江慕寒无辜道，“审理虞族一案的是皇上又不是咱家。”
云南王：………………
“皇上，这份密信臣等已经译出来了。”被江慕寒叫来的几个通事捧着各自翻译出来的密信道，“未免云南王觉得我们私下串通，我们几人分别翻译，互不相关，皇上辛苦这几份一起看看，就知道真假了。”
七八张译文全部放在皇帝桌前，皇帝双手发抖，目光混乱地扫过每一张，“这，这些译文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皇上！”云南王出了一身冷汗，“虞族已灭，难不成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小小虞族放弃南疆安定？”
江慕寒手段凌厉，一连串的变故之下，皇帝脑子都不够用了。
“南疆……南疆需要安定，对……”皇帝被云南王引导着，“就算虞族真的是被云南王灭的，但是……”
话音未落，江慕寒慢条斯理道，“虞族灭了，但虞族秘书未灭。”
“用对付虞族的手段统治管理，南疆真的安定吗？苛政猛于虎的道理，皇上启蒙时难道没学过吗，”江慕寒眼瞳带笑地看向皇帝，“不平虞族之冤，不定南疆之心，南疆如何真正安定？”
皇帝被怼的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云南王捏紧拳头，指骨咔嚓作响，目光凶狠地像是要将江慕寒碎尸万段一样。
气氛紧绷，宛如即将崩断的弓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观察局势的太子，忽然起身上前，长跪在地，大声道，“父皇！儿臣求父皇审虞族冤案，稳南疆之心！”
“彻查云南王！”
太子竟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坚定地站在了江慕寒这边！
本就因为御书房争吵对太子离心的皇帝瞬间震怒！
然而他还没有发怒，就见自己的结发妻子，一国皇后，竟也起身跪下，朗声道，“求皇上彻查云南王！”
“审理虞族之冤！”
连皇后也站在了江慕寒一边！
眼前的局势越发云山雾罩，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漩涡中心的风渊震声道，“只要皇上愿为我虞族伸冤，那么，我将为皇上献上虞族的三本禁书！”
云南王目光一震。
风渊从怀中掏出三本破破烂烂的禁书，“当初云南王灭我全族，就是为了这三本禁书。”
“这三本禁书，分别记载着天下至高的武功、医术、术法，南疆至今传言，得三本禁书，就能一统天下。”
说着，风渊一步步走向江慕寒，将三本禁书郑重地放在江慕寒手里。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江慕寒修长指尖无聊地拨弄了一下禁书泛黄的纸张，术本第一页，就在众人贪婪的目光下灰飞烟灭了。
江慕寒像是全然看不到众人眼里的贪婪和心痛似的，笑着说，“皇上，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