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萧前川突然起身的动作，让在座的两人都瞬间紧张起来。
凌日照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斯特换了座位。
他的对面是……凌日照微眯起双眼。
那是小小川！
凌日照霍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砰然倒地，食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不能等了。”
伸手拉住凌警官，萧前川阻止了对方想要冲上前的动作。
“让我来！”
凌日照脚步迟疑，最终还是没有往前一步。
岚波也发现崔斯特去接近了小小川，顿时着急上火。
“怎么办？不能让小小川被那家伙给洗脑啊！”
不用岚波提醒，萧前川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他扫视一圈，看见分散在病人里的那四只鬼冲他摇头。
药还没全部换完。
但没办法了。
萧前川清了清嗓子，一个深呼吸，气沉丹田，然后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
“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食堂霎时安静下来。
崔斯特的技能被打断。他皱眉扭过头，完全不理解，关键npc这是怎么了？
突然吟诗？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包括萧前川身旁的凌日照和岚波。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一句，“人生在世不如意！”
“咣当！”
塑料餐盘瞬间落地，砸出一声响亮清脆声音。
众人转头过去，便看见那个扔掉餐盘的眼镜男也高喊了一句。
“不如自挂东南枝！”
哈？对……对诗？
听到这人的声音，护士长脸色大变，连忙呼叫保安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控制住他，不能让他做傻事。”
“快让开，别挡在这儿。”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愣在原地。
保安推搡开排队打饭的人群，闷着头就往前冲。
餐盘接二连三地落地，还有病人跟着餐盘一起被推倒了。神经比较脆弱的病人吓了一跳，尖叫着四处奔跑。
人群挤挤攘攘，撞倒了护士分药的小推车。
药片撒了一地，药瓶骨碌碌滚在地上。守在推车旁的死肥宅伸手一捞，把瓶子都给藏进了自己怀里。
护士低头找了一圈，也不知道那么大几个药瓶被挤到哪儿去了。
“奇怪了！愣是找不到是怎么回事？”
瞬息间，食堂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但萧前川知道，这些刺激还不够。很多病人还没有显现出症状。
接着他又高喊了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
“不如自挂东南枝。”
这次那人接得很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高亢，抽出一名保安的皮带就往自己脖子上套。
当真是要自挂东南枝！
岚波看得傻了眼，萧前川推了他一把，“你还不去帮忙？”
“帮忙？”
岚波脑筋突然转过弯儿来，连忙点头也往那边冲。
“我这就去帮忙。”
帮倒忙。
他飞快奔跑过去，左突右闪，借着自己的幸运，非常顺利地挤进了包围圈，贴近了要自挂东南枝的那个眼镜男。
岚波看着是在帮忙制住发疯的男人，实际上在卖力地将人推搡出去。
眼镜男果然找到了一个空档，猫着腰钻出了包围。他一边奔跑躲避那些保安的追捕，口中一边喃喃着。
“东南枝、东南枝、东南枝……”
似乎他离把自己吊死就差一根东南枝。
可这东南枝没那么好找，他在食堂里疯狂奔跑，身后还追着一大群人。
越来越多的病人被卷入了混乱。
尖叫吵闹，加上镇定剂逐渐失去药效，身体又没有及时补充药物，一个又一个病人突然发起疯来。
凌日照护着萧前川躲到了食堂边缘。
萧前川观察着食堂里乱糟糟的情况，看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旁，满脸泪痕的飞流正无措地站在那。
“飞流！快过来。”
擦了擦眼泪，飞流茫然地抬头四处张望。视线触及到角落里的人时，立刻像小鸟归巢一般飞扑了回来。
他一头扎进萧前川的怀里，眼泪迅速浸湿了面前人的衣衫。
“呜呜……哥哥！我刚才怎么都找不到你。呜呜……你为什么不等我？留我一个人在那，我好害怕啊！”
萧前川抱住小少年的脑袋，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弟弟，对不起。是哥哥错了。”
“哥哥！”
飞流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可突然笑得特别开心。
“哥哥，你终于承认是我哥哥了。”
萧前川用袖子轻轻擦拭着飞流脸上的泪，点点头。
“对，我是哥哥。”
面前的小少年一点点平静下来，萧前川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支线任务进度：10%。（请玩家再接再励）]
萧前川微笑着看向凌警官，指着近前一个慌张的中年女人说道。
“凌警官，帮我把她带过来一下。”
萧前川的吩咐，凌日照向来不问缘由，照做就是了。
他行动力迅速，中年女人尖叫着百般不愿，还是被带到了萧前川面前。
萧前川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
中年女人的尖叫瞬间停止，然后就听见怀里的人叫了自己一声，“妈妈。”
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孩子？”
中年女人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萧前川立刻应了。
“是我。妈妈，我好想你啊！”
“我……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妈妈想你想得都发了疯。你终于回来了！人贩子没有打你吧？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可中年女人又迅速地擦去。
她不能让泪水模糊视线，她要好好看看自己丢失了多年的孩子，一眼都不想错过。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
萧前川摇头，将女人散掉的鬓发别到耳后。
“我不可怜。我被卖到了一户很有钱的人家里。这些年过的很好，只是我太想你了。”
女人不停擦着眼泪，直播间里也发了大水。
[呜呜呜……好可怜！这些病人都好惨啊！]
[天哪！小川川好温柔，我真的……哽咽。]
[不愧是我人美心又善的亲亲老婆。今天又更爱老婆了一点。]
[刚进来，不知道你们都在哭什么？也没见主播要死了啊！]
[前面的，不会说话可以自己把嘴巴捐出去。不要逼我动手啊！]
[这就是那个据说很厉害的疯批病美人？我瞧着怎么这么圣母啊！为了完成一个支线任务，还给别人当儿子。真孬！]
[说我老婆孬的，有种报出家门来，看老子不打得你叫爸爸！]
直播间里，观众们为了维护萧前川展开了一场混乱的讨伐。
直播间外，萧前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凌日照，将一个又一个失控的病人拉回到自己身边。
用他最擅长的谎言，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美梦，去修补那些病人们支离破碎的心。
支线任务早已经超额完成，可萧前川仍在继续安抚病人。
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他成了别人的兄弟、朋友、孩子、父亲……
乃至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