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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要见我?”

李瑰月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支起半边身子,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苦香。

苦香略抬头,飞快扫了眼皇后,才怯生生地说:“是谢太妃,她请求见您!”

李瑰月望向咏春,后者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

“请太妃在前殿稍候,我马上就去见她。”

在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其实很有讲究,像德妃同谢太妃都是不期而至,但大周新后选择会见她们的地方就略有不同。德妃身怀有孕,来意不明,皇后需防备她以孕肚为由陷害自己,所以她要在开阔且四周人都能看见的地方会见德妃。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谢太妃如今其实跟皇后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了,她深夜前来,显然是有机密之事相商的,所以皇后会选择在前殿会见她。

咏春忽闪着黑亮的眼睛,一时唏嘘,这还是家主说的单纯小姑娘吗?曾几何时,这个单纯的姑娘也在深宅大院宫廷似海里变得圆滑世故起来。当然,她只是为了自保,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倒是比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却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好多了。

似乎感受到了咏春内心的起伏,皇后扭头似笑非笑地道:“咏春,你跟我一起去见谢太妃。”

李瑰月刚刚走进殿内,谢韵儿就墩身认认真真地给她行了全礼。

李瑰月一使眼色,咏春立刻会意,赶紧搀扶起谢太妃,并把她搀扶到椅子旁,要推她坐下。可谢太妃坚持站着,等到李瑰月坐下,她才缓缓坐了半边椅子。

“太妃这是干什么,您毕竟是长辈,不用对我行此大礼的。”

谢韵儿谦恭地笑着,道:“尊卑有别,我哪里是什么长辈,不过是先帝……的一名妾室。”

说起先帝,谢姨娘拿帕子伤感地抹了抹眼睛。

李瑰月这才发现,这位太妃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里居然添了不少白发。再细看,谢太妃虽然也装扮了一番,却眼窝青黑,嘴唇干裂,一副憔悴的模样。

对此,李瑰月也很理解。新年伊始,万物更新,许多人的命运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改变。就好比她同谢太妃,她们都不由自主地被命运裹挟着陷入这一场又一场的变革之中,无力反抗。

想归想,李瑰月还是作一副意外的样子,问道:“不知太妃如此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谢韵儿抹眼睛的手就顿了顿。是啊,她如此深夜,避着人来凤仪宫,自然是有求皇后的!

“扑通”一声,谢太妃就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大周新后的面前,还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娘娘,我有罪!去年,我的下人陷害红樱姑娘,害得姑娘差点儿丢了性命,我有罪……”

谢太妃不但对皇后跪下,还“咚咚咚”地磕起了头,不消片刻,她的额头就已经通红且泛着血丝。

李瑰月惊骇不已,哪怕她是皇帝正妻,也受不住先帝的妃嫔向她下跪,她慌忙亲自起身,同咏春一起,连拉带拽地搀起谢太妃。

“太妃娘娘,您这是什么个意思,深更半夜地偷偷跑来凤仪宫,见着娘娘就磕头,您是想让娘娘明日被宗亲府问责吗?”

咏春的声气就不好了。

谢太妃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宫里还有个宗亲府,是可以问责皇族的不当行为的。她涨红了脸,慌乱地摆着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心思,我……”

李瑰月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咏春,咏春立刻缩了脖子,往后退去。

“谢太妃,过去的都过去了,再说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人所为,琼楼的人也是掺和了其中的……既然红樱也无大事,您今日亦如此诚心道歉了,不如我们揭过此事,说说您的来意好不好?”

谢韵儿有些无措,皇后的大度和开门见山都令她措手不及,来之前她打了半天的腹稿,居然一句都用不上!她慌乱窘迫地扭着帕子,倒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瑰月也不催她,该说的话她一定会说的,要不然,她断断不会在这深夜来凤仪宫了。而且,谢太妃的来意,李瑰月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有什么事能令一个女人不顾尊严地向人下跪恳求?只有孩子,女人的软肋就是她的孩子。就好比她李瑰月的母亲,新封的承恩侯夫人,为了取回兄长的遗骨,不是也一改高傲的本性,频频向德妃求恳!

思及此,李瑰月内心抽痛,母亲对兄长的爱令她动容又羡慕,只可惜她真的没有什么宝藏的消息可以拿来送与母亲去跟德妃交易了。母亲离开凤仪宫时看她的冰冷眼神,几乎是在凌迟她的心。

“娘娘!”

谢太妃一声唤,百转千回,李瑰月知道,她想好该怎么说了。

“娘娘,我想推心置腹地跟您谈谈!”

李瑰月点头,如此深夜,她自然不希望谢太妃兜圈子。

“大周确立,是萧家几代人的梦想。我们是自己人,关起门来,也不怕这样说!”

谢太妃果然不兜圈子,对萧家早存不臣之心,也不藏着掖着了,李瑰月心想,不知道金殿上的新帝听到如此直白的话,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萧家几代人藏着这样一颗问鼎天下的雄心,非等着“德康之殇”事后才自立称帝,无非是图个有理有据,民心所向。

谢太妃继续说:“我作为萧家妇,自是支持陛下的,可——”

谢太妃停顿了下来,偷偷打量着皇后,旋即,她还是忍耐不住,激越地说:“可长海毕竟是陛下的亲兄弟,难道不该顾忌一下长海的死活吗?”

李瑰月秀美地眉蹙了起来。是啊,大家似乎都忘了,还有个萧长海在镐京呢!

当初,萧长海是作为质子被送去帝都的。乾泰帝的意思很明白,萧家老实,萧长海就是帝都的王孙公子;萧家若是不老实,萧长海的狗头就是帝都问罪的首选。

如今,萧家打着代天伐逆的旗号,要推翻姬越政权,那在镐京为质的萧长海将会是怎么样的结局?众人似乎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一茬,就是年方八岁的萧长岭也被封了中山王,然而作为先帝长子的萧长海,不但没有封号,众人连提都没提起。

当然,这也好理解。此时提起萧长海,不救吧,不近人情;救吧,鞭长莫及。不如等他为新生的帝国殉了性命,再好好地追封一个尊位,不就完美了?

此时此刻,为萧长海牵肠挂肚的自然只有他的生母而已。就是寿宁宫中,那位向来号称宠爱长孙的老太后也未必有多担心他。

李瑰月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萧长海的遭遇跟她还有几分相似,不都是被亲人蓄意忽视舍弃的人!

李瑰月命咏春取来热茶,亲自捧到谢太妃的手里,并朝她和善地笑着。

这笑容,令谢韵儿有些错愕,老实说,她作过最坏的打算,就是被皇后轰出凤仪宫她也要忍耐,毕竟,她曾经纵容下人陷害过皇后的大丫鬟。而且,从皇后的立场来说,她完全没有必要帮海儿。可是,皇后居然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谢韵儿一时愧悔难当。

“太妃,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若是可以,我愿意帮你们。”

谢韵儿的眸子立刻晶亮,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样,充满了激情和希望。

“娘娘……您如果真的肯帮我,说不定……我的海儿,还有生还的希望!”

李瑰月点头,诚挚地说:“您说说吧!”

此时,谢韵儿哪里有心喝茶,她放下茶盏,三步并作两步,重新跪倒在皇后脚下。

“娘娘,听说你与镐京的玉楼先生交好,就是春荣大长公主也是您家的亲戚,若是这二人肯出面保海儿……”

谢韵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皇后眼中有精芒闪动,似乎隐有不悦,她不由忐忑起来:“是不是令娘娘很为难……若实在为难,那……那就罢了!”

李瑰月惊异于谢太妃这么快就退缩了,难道不应该像她母亲一样死缠烂打、强人所难才显出她的慈母柔肠?

谢太妃慢慢起身,凄楚地墩了墩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去。

“太妃,您能告诉我,是谁说与您我跟玉楼先生交好的吗?”

谢韵儿顿住脚步,有些茫然地回头,又有些木然地说:“是——德妃!”

果然是德妃!李瑰月心里冷笑,知道她与玉楼先生交好的人不多,不过皇帝同德妃两人而已。谢太妃自然不敢去纠缠皇帝,那么只有德妃才有可能告诉太妃,中宫皇后才是能救萧长空的最好人选,因为她既交好玉楼先生又与春荣大长公主有亲,只有皇后出面,才有可能救下萧长海。

李瑰月重新请谢太妃坐下,并不理睬直冲她使眼色的咏春。显然,咏春不想她蹚这浑水,救萧长海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些,难道她不明白吗?救下萧长海,她会得罪很多人。但人在世间,难道就事事处处要去计算得失吗?总有些人、有些事,令你感动,令你想去帮那个在困苦中挣扎的人。

“太妃,我可以联系玉楼先生和大长公主设法营救大公子,但——”

谢韵儿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立刻神采焕发,眼睛放光地问:“娘娘,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是要钱财打点吗?”

老实说,这样的谢韵儿令李瑰月舒服多了,这是位为儿子担惊受怕的母亲,是可敬的。

“不,太妃,我的意思是说,如今江南、江北对峙,通信不便,北边的形势也变幻莫测……如果,玉楼先生和大长公主力有不逮,您……”

谢韵儿立刻双手直摇:“娘娘,您肯出手相帮已经是大仁大义了,若是海儿……那就真是他的命了!”

李瑰月点头:“既然您说到这里,我也就言明了,德妃让您来求我,并没安好心。我若不应,自然是得罪您了;我若是应下,就有私通江北之嫌……”

谢韵儿惊得脸色煞白,急忙解释:“娘娘不会的……”

安抚地拍拍谢太妃的手,李瑰月温和地笑着:“您莫慌,我也就是把好的、坏的先同您讲清楚,我既然答应帮忙,自然会尽力去办,但也请您保密,不可对旁人提起此事。”

谢太妃慌忙不迭地点头:“娘娘放心!此事就我们三人知道,我断然不会再去告诉第四个人。”她举起手来,眼望虚空,说:“满天神佛作证,我谢韵儿立誓,不论事情成与不成,必然不会背叛皇后娘娘。”

李瑰月挑眉,真心觉得萧长海还是幸运的,毕竟他的母亲是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实在是难得!

事情谈完了,谢太妃却没有急着离去,她踌躇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这就奇怪了,谢太妃这样子——

“娘娘,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有心想说与娘娘听,不知娘娘可有兴趣?”

呵呵,李瑰月扶额,方才还暗赞这位太妃倒有些真性情,怎么转眼之间又打起了机锋?!

“太妃,你既然开口,自然是想告诉我的,您直说吧!”

谢韵儿收到了皇后的鼓励,就慢慢地说起了她心里的“奇事”。

谢韵儿常年跟随谢老夫人,也就是现在的谢老太后,在佛堂里念经唱佛。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让谢韵儿发现了一个秘密。

谢老夫人的佛堂光线很不好,常年黑沉沉的,让人感觉很压抑。谢韵儿曾经向老夫人提议,不如把佛堂搬去光线更好的房间,却被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谢韵儿原本也是想讨好老夫人,既然她老人家不想搬佛堂,她何必讨人嫌,多说无益的事儿,她是不会去做的。

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了关于佛堂的秘密。原来佛堂光线不好,原来里面反常地挂着黑色的绒幔都是有原因的——佛堂里居然有间密室,密室里囚禁着一个男人。

“皇后,这算是我与你的交换吧,我说出这个秘密,是想告诉你,我绝不会背叛您,因为您现在也有了我的把柄,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