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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嫡系唯兄弟二人。老大李仲夏乃夏日所生,好文,不喜欢动弹,所以不到五十年纪,就腹大腰圆,配上几缕美须,加之他为人也温吞,常常含笑,活脱脱庙里的佛祖菩萨;老二李孟春走的是武官路线,其实他也文才不俗,但他更喜欢与武将为伍。他做不了文官那拐弯说话、口是心非的一套。但不是说李二爷没有谋算,反而,东西两府的奴才下人都知道,二老爷实际比大老爷做事有成算。然,所有下人更知道,这东西两府里,最厉害的还是二夫人。二夫人来自河阴殷家,殷家是百年世家,殷家老太爷更是天下仕林领袖,无论走到哪里,殷夫人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超然气势,家里所有人都怵她。大老爷后院妻妾成群,二老爷却始终只守着这一位夫人过日子。

放下书卷,李孟春负手窗前。书房位置很高,从窗户向下眺望,春深院里还灯火通明。想来也是,这位爷自小就是天之骄子,被人追捧惯了,哪里肯就此草草睡去;再扫了扫极北的偏僻小院,只有零星几盏烛火,那位小爷想来也没有睡下。他此时来访又是为了什么呢。月宫里丢了重宝,他此时突然出现在李家,又有什么目的呢?

门“吱呀”而开,李琅走进屋来。十七岁的少年,剑眉星目,含笑作礼:“父亲,儿子来了。”

李孟春也笑,人人说李琅肖父,倒也没错。少年郎,英俊不凡,能力也不错,有这一个,比大哥家那一群涂脂抹粉的不肖子强。

李孟春含笑擂擂儿子的肩,示意他坐下,随意问道:“怎许久才来。”

李琅忙起身谢罪道:“方才去看了看月儿,我在荆州淘了几个小玩意儿,送给她解闷,她高兴得像个小老鼠。”

李孟春不由老怀欣慰,月儿抱回来的时候,琅儿已经晓事,自是知道他与月儿并非一母所生,难得的是他肯善待月儿,处处以好兄长自律。唯有夫人还是对前事耿耿于怀,常常对他不假辞色,好在她对月儿面子上亦是过得去的。他本不是好色之人,当年一时糊涂,与月儿生母春风一度竟有了月儿,殷氏要死要活,闹得沸反盈天。得亏岳母是个明事理的,压制了夫人的哭闹,责令夫人好生教养月儿。经此一事,他彻底绝了纳妾这样的想法,后院清净少多少是非,干什么像大哥纳了一个又一个,每天后院里官司不断、大戏不休。

“你嘱她了吗,近来少出房门。”

\"还说呢,她说已经有好几个人叫她不要出门了,她又不是个惹祸精,害得大家这样操心,她要好好反省一下了,哈哈哈,这个小妮子,现在牙尖嘴利的。“

”嗯,府上这两拨儿客人太特殊了,且都是男子,她若碰上多有不便。我与你母亲亦免了她近几日的晨昏定省,老关在房里,这丫头不乐意了?”

李琅忙说“没有”并转换话题问:“父亲,三皇子此行真的是因为月宫丢了重宝,那……那莫非丢的是传国玉玺?”

李孟春摆摆手,断然道:“不,倘若丢的是玉玺,来的就不是三皇子那么简单了,我想,月宫丢的很可能是明月金珠。就是金珠丢了,也是十分棘手,我蕲州怕是将卷入无穷是非。”

李琅愤然道:“什么人,胆敢偷取明月金珠,还往我蕲州跑,莫非想陷害我蕲州。”

李孟春意味深长地问儿子:“你又是怎么想到邀萧长空来我家的?”

李琅一愣,随即道:“哪里是我邀他来的,我正值守呢,军师突然而至,说萧世子想来蕲州游玩,想要我作陪,那我也不好拒绝呀,只好与人调休,略尽地主之谊。哪想出门时,并不见世子,军师说世子性急先行了,结果我们在蕲州老城门那才追上世子的。”

那桌上的书卷敲了下儿子的脑袋,这小子不笨,就是考虑问题比较直接,对于人心的算计完全是短板。李孟春不由摇头道:“你啊,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呢。”

李琅并不是真笨,父亲一点拨,他马上就悟了:“父亲是说,从荆州而来的仅就是我与军师,世子是从别处来的,他们弄这一出,是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世子、军师、我都是刚刚从荆州来的。他们拿我做掩护?”

李孟春点头道:“可不就是!”

父子二人对视无言。

西府北边小院。

萧长空慢慢整理着衣襟,最后仍旧套上黑色长衫。

衣冠整齐之后,萧长空才诚挚地对西首的老年人拱手为礼:“多谢师傅搭救,若非师傅道法高深,我此刻还缓不过来!”

白发、白须的老人,穿着荆地寻常农人的麻布短褐,但他皮肤红润无纹,声音洪亮,完全看不出老态,用鹤发童颜来形容最是合适。童老笑嘻嘻也拱手道:“世子这回冲动了,为了个珠子,身涉险地,须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萧长空一愣,他的机密行动,就是父亲也不知道,偏偏童老一清二楚,不但去茶楼接应了他,还替他运功疗伤。难怪父亲说童老能掐会算,能知过去未来,是不可多得的高人。

萧长空再次垂首致歉:“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出此下策,望师傅替昊明在父亲面前遮掩一二。”

童老含笑看着萧长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世子不必过于忧心,好在已经安全回到江南。其实这次蕲州之行,也是你父帅的意思,既然如此,又何须我替你隐瞒遮掩,你大可大大方方在蕲州游玩盘桓几日。”

萧长空皱眉,疑惑问道:“父亲为何要我来此,有什么任务吗?”

“你父亲,欲与李家联姻,为你聘李二爷的嫡小姐为妇。”

少年人立时如点燃的炮竹,焦躁不安:“父亲为何又改变主意,他不是答应让我娶舅舅家的贞儿表妹,他怎么……怎么……言而无信。”

童老敲了敲他的烟锅子,似笑非笑地说:“世子,慎言啊!如果你不想做这个世子,我想大少爷、三少爷会很乐意代劳的,可莫授人以口实啊!李家和萧家同属于兵家,门当户对。且李孟春是大越水军的最高将领,如果有那么一天,水军得多重要啊,世子是聪明人,莫做糊涂事儿。再者那李小姐命格贵重,有旺夫之相,娶她不亏。”

萧长空沉默,他想起与表妹的海誓山盟,想起表妹的病——但这些加起来还是没有另一件事重要——他要为母亲报仇,要叫那个家族的所有人付出代价!如此,他就必须听父亲的,得到权力和地位,他才有复仇的资格。

童老了解地轻叹:“何去何从,世子当熟思,老朽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告退。”

走在黑暗中的童老,眼明心亮,一切洞知,惟想到白天惊马救人一幕时,他迟疑地放缓了脚步,沉吟道:“那是尊者吗?身形太像了,如果那是尊者,为何不同我相认?他又为什么派我去萧家?如果不是尊者,那他又是谁?”

江南的夏夜,鸣虫啾啾,好不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