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骁霏放下电话，就问小余：“鱼啊，我有事外出学校的话，需要向谁请假？”
小余笑嘻嘻指指隔壁孙科长办公室：“两日内找科长就行，超过两日科长同意还要找教育长。”
邢骁霏道声谢，写好假条美滋滋地找孙科长去了。孙科长问万科请假啥事，笑道：“那你把小余也带上吧，反正他是跟着你的。本地人，地面熟，你用得着，可别怠慢了贵客。”
邢骁霏连忙道谢：“孙科长以后我干脆叫你孙叔吧，你可太懂我，太会照顾新来的下属了。”
回办公室和小余一说，刘主任打电话吓唬他的时候，人还在上海，他们买的票是沪杭线的火车。
小余听了就笑：“由上海南站到杭州闸口站，全长186公里，而且中途在笕桥还有一站，之后艮山清泰南星才到闸口。由上海过来用不到四个小时，特别便利，这也是笕桥去上海最惯常的交通线，我接人都接熟了。”
按小余安排，他俩掐着时间到了站口，没等片刻，果然就见刘主任衬衣西裤手提皮箱携着一个气质高贵身材婀娜的女郎，风度翩翩地走出来，邢骁霏高兴坏了，噔噔噔跑上去接过了箱子，小余连忙抢过。
“主任，嫂子。”邢骁霏叫，小余也跟着喊。刘主任老脸居然难得地一红：“肥仔别乱叫，叫胡小姐。”
“只是句称呼嘛，骁霏你觉得方便，叫什么都可以的。”胡小姐落落大方地道：“哎骁霏，你穿这身衣裳可以的呀，人显瘦，特别精神。”
“谢谢嫂子夸奖。”邢骁霏看胡小姐更加顺眼，嫂子也叫的更顺嘴了。“主任嫂子，我建议你们就住北山街吧，一览西湖美景，怎么样。”
关于住处，小余早给他介绍透了，西湖原来是在杭州城外头的，直到1911年辛亥之后，才把旗营和城墙都拆除了，打破了几千年来城湖隔绝的历史。西湖这才变成成了杭州的城中湖。
钱塘门外从此热闹起来。很快在湖滨的北山街环湖一带，湖上春来如画里，旅业也随之大大兴旺，有了不少精致的酒店。新新酒店是其中较出名的一家。
刘主任看向胡小姐，胡小姐笑道：“就听骁霏你安排。”于是四人上了一辆出租车。邢骁霏胖，自然被赶到了副驾驶位。
到了饭店，邢骁霏正要去开房，小余却抢过来说我有折头打，让我来，直接开了一间套房，钥匙偷偷递给了胡小姐。
胡小姐笑盈盈地看了他俩一眼道：“明仁，你和骁霏喝咖啡聊会儿，我先去换件衣裳。”小余醒目，提着皮箱子送她上去了。
……
“主任这次来杭州，是专门陪胡小姐来玩吗？”邢骁霏先问道。
“胡校长让我去南京见他，胡小姐从没来过西湖，就顺路带她来看看。”刘明仁咳嗽一声道：“肥仔，我去见胡校长不便带着她，这两天你陪她在这边好好玩玩，我去完马上回来。”
“好，我就让小余给她当导游吧，他本地人。”邢骁霏好奇问：“胡小姐，胡校长，都姓胡，没什么关系吧。”
刘明仁好笑道：“八竿子打不着。胡校长是加拿大华侨，胡小姐是大马华侨，嫁到新加坡的，”
“啊，胡小姐嫁人了啊。”邢骁霏一怔，心想刚刚怎么小余就只开一间房，是不是办错事了。
刘明仁道：“她丈夫已经去世了，留了很多钱给她。对了，林夫人跟她谈过基金会的事，胡小姐很有兴趣，已经决定要投资了。”
不知怎么，邢骁霏忽然有点享受到刘主任美男计的感觉，一声憨笑道：“主任，这会不会有点不好意思啊。”
刘明仁摆摆手：“你不要有这种顾虑，华侨对华夏的感情是非常真切深挚的，黄花岗72烈士里就有29人是华侨，尤其大马华侨，胡小姐的父亲就是一位爱国华侨，亡夫也是，她早习惯了。听我讲了你的一些故事后，她就有这个想法。还主动说她和父亲可以联络华侨，帮我们重建一个第十中队，全部布伦海姆轰炸机。”
我的天！邢骁霏差点儿没叫出声来。想想还是压制住狂喜，冷静地道：“但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还是按照计划稳步发展众筹基金，一步一步地来吧，对她们的资金，也负责些。”
“对，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刘明仁点头“总之我从南京回来前，你给我好好照顾好她，很重要，明白吧。”
邢骁霏点头道：“这个是当然。对了主任，胡校长这次要你去南京，会不会是想你去航委会跟着他的意思？”
“也许吧，胡校长一直不愿我去空军，不过，也可能他想让我来杭州。”刘明仁指了指胖子：“你们笕桥航校。”
“那当然最好！”邢骁霏欢欣鼓舞道。“主任要不我们等下就去笕桥转转，熟悉一下情况怎么样？”
“不去了，我其实哪儿都不想去，不论是在航委会仰人鼻息，还是到笕桥继续教摄影侦察。”刘明仁语气变得有点意兴阑珊：“不是胡校长催得太紧，我连南京都不想来的。”
“主任……那您的意思是？”
“肥仔你不用为我操心，等去见了胡校长再说吧，说不定他会骂我一顿，把我骂醒。”刘明仁自嘲地一笑。“伤春悲秋，文人毛病。他一准这么说我。”
“嘿嘿，我没，我没为刘主任担过心，从来都是刘玄德为二弟三弟担心。”邢骁霏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要是没有老大在，那桃园三结义也就没目标啦。”
“呵呵，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大佬了么？”刘明仁终于有点得意起来。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邢骁霏吊了句书包，憨笑道：“主任，其实我一直考虑一件事，基金会搞起来之后，在美国或欧洲买一个航空学校，是第一件最捉紧的事，因为需要一个渠道引入优秀的飞行员。然后再在国内设立分校，短周期培养大量华夏飞行员。”
“怀粤和我提过一下。”刘明仁明显兴趣欠奉的样子。
邢骁霏感觉到了，但并不死心，笑着说：“还有一件事也特别要紧，就是需要在海外注册一个公司，通过这个公司从欧洲买进瑞典博福斯高射炮、反坦克炮，医药产品等物资，把猪鬃桐油钨矿物资卖过去……公司最好能在瑞士注册，如果瑞士不行，西班牙也可以。”
刘明仁稍微有了点好奇心：“为什么一定要在瑞士才行？西班牙就更不对了，那里现在不是正在打内战吗？7月17号开始的，那几天我被关着，没事净看报纸来着。”
“对，就是因为西班牙现在打内战，所以之后大的战争它没力气参加了啊。”邢骁霏揭秘道：“在几年后的欧洲大战中，只有瑞士和西班牙保持着中立。不仅安全，而且利用中立国身份做贸易，在战争中赚了很多钱。”
刘明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喂……肥仔，你没发烧吧？”
“没有。”邢骁霏只有无奈地苦笑，好容易说次真话，却总是不被人理解。
“肥仔你之前去过欧洲？”
邢骁霏耷拉着大头道：“离家最远是广州。”
“那怎么你说起来欧洲如数家珍一样？”
随着一阵香风，胡小姐出现在刘明仁旁边，笑道：“太好了，我一直想去欧洲旅游呢。骁霏，你对欧洲这么熟，和我们一起去吧。”
“嫂子，我也很想去，可没时间啊。”邢骁霏一脸苦笑。
刘明仁忽然若有所思地道：“英法德意我都去过，唯独没去过瑞士奥地利。听说瑞士风景如画，奥地利音乐飘飘，倒是真可以去看看。”
“明仁，你说真的？”胡小姐发出一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