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玖玖转过身，眼带笑意的看向覃秀妍，“太子殿下画技了得，不知他是否在覃小姐面前展示过？”
“被拘在东宫半月时，太子殿下确是在园中画过一幅秋海棠……可现下，殿下失明，自是无法作画的。”
也是，萧晔怎可能在覃秀妍面前露出马脚。“覃小姐不必忧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再者，陛下不已下令寻访天下名医，为太子殿下诊治，想必不用多少时日，殿下就可复明，与覃小姐作画写诗。”
听着温玖玖的话，覃秀妍不禁怀疑，她真的放下了……可她之前确是并未听说颜夫人同太子殿下发生什么苟且，互相心仪的俩人为何会闹得如此难堪。
若说太子殿下对不起颜夫人，可太子殿下心中除了她，好似再无旁人。
“颜夫人，我可唐突的问一句吗？”覃秀妍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你是想问我与太子之事吧？”温玖玖坐回桌案前，眼中仍带笑意。
“我与太子相识十余载，从孩童时期到现如今。”她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确实心仪过他，也确实想过嫁与他。可他注定是大渊储君，未来三宫六院，我接受不了。就如此简单，最终他娶了你，我亦嫁给了我真正想嫁之人。”
“可…可太子殿下不是答应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覃秀妍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是如此，如此简单，却又有些道不明。
她想过嫁太子，却又说她想嫁之人是她现在的夫君。
温玖玖嗤笑一声，“覃小姐，你听说过大渊建朝多年以来，有哪位帝王储君只一位夫人吗？”
“我此生就一位夫人，自然要好好相待。”覃秀妍耳中又浮现出几月前在这少卿府喜宴上，那冷清却又带着喜悦的声音。
“那颜夫人…颜夫人爱颜少卿吗？”她终于问出这个困扰她三年之久的问题，在潜州时，她只知晓那冷漠的钦差大人有一位心仪多年之人，在珂州，她第一次见到颜公子口中的“小玖儿，”她明媚张扬，面容姣好，他看她是，眼中再无旁物。后又发现她有一身好武功，与旁的世家女子不大一样。
第二次见她，她身着红色婚服，在她夫君的牵引下缓缓入殿，虽盖着喜帕，但整个人看上去美轮美奂，让人收不住眼。
第三次见她，她大婚后第四日，进宫向陛下皇后谢恩，她行礼极为标准，话语间不卑不亢，让人找不到一点错处。
第四次见她，便是宫中宴请秦国来使那日，她说得秦国兄妹百口莫辩。
后面她又在不同的场合下遇到过她几次，但皆是盛大隆重的宴会。普通的朝臣宴请，官宴她都未参加，只听有人隐约说道，颜少卿不允夫人参加这些宴请。
分明是她不愿同那些妇人贵女周旋，若她真想参加，颜少卿怎会不允！
上一次见她，便是在东宫赏桂宴，她依旧笑靥如花，但面对太子时，眼中却满是杀意……最终，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放下了手中的珠钗，她为了腹中孩子，或是想到了孩子的父亲，放过了太子。
她并不信她口中所说的就因为太子无法一心一意对她，她便转头嫁与旁人。
她与太子之间，定有其它，可能连太子都不知晓“其它”是何。
“覃小姐知晓这园中的腊梅为何会比别处的腊梅开的更早吗？”
园中腊梅开的甚好，只需在亭中起身，便可折枝。
温玖玖折下一枝黄色腊梅，继续道，“因这腊梅，全是阿琛亲手种下的。他的心意，比任何人都早，故花开的甚早……覃小姐，我只为我爱之人怀孕生子。”说着，她放下手中的腊梅，双手覆上拢起的腹部。
覃秀妍看着满脸幸福的女子，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寂寞酒醒人散后，堪悲。
“颜夫人，日后唤我太子妃罢。”覃秀妍拿起桌上的腊梅，她注定与颜夫人不同，她不可能像她一样肆意，亦不会有一位为她亲手栽种腊梅的夫君。
可在其位，谋其事。
“夫人，太子妃，太子殿下在门口等候。”温玖玖正想细问覃秀妍太子这半月来都做些什么时，柯管家来报。
温玖玖起身，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覃…太子妃殿下，臣妇送你出府。”
俩人出府不似进府时一般亲昵，反倒是多了些疏离。
“太子殿下，莫非一月前在这府门口没死在臣手里，今日特送上门了。”颜憬琛冷冽的看着失明蒙眼的萧晔。
方才萧晔与他前后出的宫，可萧晔被福禄扶上马车后，马车并未向东宫方向赶去，而是直往少卿府方向，他便也跟在后面回了府。
果不其然，萧晔的马车刚好停到了少卿府门口。
他自然知晓今日覃秀妍会到府上做客，也不怕萧晔出现在少卿府，他担心的是小玖儿，她一月前已忍了一次……她不可能一味忍让。
“孤自然是闲来无事，想着妍儿在少卿府做客，便前来等候。”萧晔往前两步，靠近颜憬琛，“至于一月前那晚，孤只不过是想同颜夫人做一个了断罢了，谁想颜少卿如此是非不分……既如此，孤与颜夫人自然没～完。”
“萧晔，完没完，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小玖儿说了才算。她手中的珠钗不应插在你的胸口，而是插往你的眼睛。”颜憬琛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温和并未动怒。
“哈哈……无非是早瞎晚瞎的区别，若那日颜夫人真将珠钗插往孤的眼睛，想必颜少卿现已又是孤家寡人了罢。”萧晔的声音不小，刚好被出府的温玖玖和覃秀妍听到。
“孤家寡人总比瞎子好吧。”温玖玖亲昵的挽住颜憬琛，杏眸中带着毫不避讳的杀意，“太子殿下，你想的可真多，是不是朝中政事已不需要你插手，便可像街头的长舌妇一般，胡乱搬弄是非。”
“颜夫人，慎言。”一旁的福禄满头是汗，方才殿下与颜少卿对话时，他就怕颜少卿动手，伤到殿下，未曾想颜夫人也出来了，这颜夫人素来有没有理都要占个上风。
“禄公公，应该慎言的是你家殿下。”
“殿下，咱们回府罢，待会太医还要来帮您换药呢。”覃秀妍赶快过去搀着萧晔。
“唰……”温玖玖突然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萧晔的喉咙，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你如何说我都可，但方才你说了我的夫君，他从来都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家，有我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小玖儿。”颜憬琛伸出手想让她放下剑。
“夫君，你不要管，”她另一只手挡开颜憬琛，“这是我与太子殿下的事。”
然后她又看着覃秀妍，“太子妃，臣妇同你聊的很愉快，亦很是喜欢你。但今日太子殿下所言我不能接受……红妆，将太子妃拉开。”
温玖玖的剑直抵在萧晔的喉结处，众人皆只得听她的退后，颜憬琛也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深知若小玖儿要杀萧晔，便不会说如此多。
“萧晔，你是不是装的？你根本没瞎。”
可他没想到小玖儿会如此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