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餐品一份份送了上来，苏端起一杯红茶，眸光涣散，似是在回忆些什么。
秦长生没有催促，自顾自的享用起面前的美食。
虽然并不是很符合他的口味，但吃起来倒也算得上美味。
终于，苏缓缓开口。
“长生先生，您的身份……很不一般，对吧？我是说……”
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好似不知该如何描述一般。
秦长生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哦？我能有什么不一般的身份？我只是个……”
“您不用急着解释，您是司帕西博士亲自送来医院的，对于那位博士所属的机构……我姑且还是从导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一点。”
苏打断了秦长生未说完的话。
“我是长空市的幸存者，哪怕媒体说那是自然灾害造成的破坏，但我很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最好的朋友也在那场灾难中失踪了！”
苏越说越激动，左手将茶杯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杯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导致里面的茶水四溢，破碎的瓷片还划伤了他的手，一抹殷红瞬间出现。
但苏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的看着秦长生，任凭茶水混合着鲜血流下去。
巨大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连正在演奏的钢琴曲都停了下来。
“抱歉抱歉，我朋友今天情绪有些激动，大家别在意，今天的消费都算我的。”
秦长生站起身朝四周致歉，并大方的表示这顿饭的钱由他来出。
周围的人也发出善意的笑声，好几个相隔较远的客人还冲着秦长生比了比大拇指。
从他们的位置只能看到苏的背影，下意识的以为是小伙子把人家姑娘惹生气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苏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一旁的服务员早早的就过来了，只是见他脸色难看，识趣的没有上前。
见他稍微好些了，这才拿出一个医药箱准备帮他包扎。
苏摇了摇头，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医药箱，熟练的找出纱布和药物，给自己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将东西还回去后，服务员也没有在这儿多停留。
只是把弄脏的桌子收拾干净，就直接离开了，至于损坏的杯子，他更是有眼色的提都没提。
餐厅里重新响起悠扬的乐声，秦长生坐回座位上，发现苏已经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好了。
“抱歉，我没想到你是长空市的人。”
“不，和您无关，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作为一名医生，这实在是不应该，至于赔付的钱，就由我来出吧。”
苏带着歉意说道。
“不用不用，反正我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秦长生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用逐火之蛾的钱给自己撑面子，这感觉还真不赖啊……
“我知道法尔老师知道些什么，我曾很多次询问过他，但导师总是三缄其口，所以我才想着您能不能告诉我点什么。”
苏用有些热切的看着他。
秦长生沉默的一会儿，开口道：“苏医生，你导师的做法是为你好，很多事情你只要知道了，就会成为一种枷锁和束缚，相比之下，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吗？”
秦长生的质问宛如一把尖刀插入他的胸口，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所谓的真相呢？
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忘掉之前的一切，忘掉之前的生活，忘掉那个……蠢蠢的白毛……
只要忘掉这些，他作为法尔医生的弟子，就能开始新的生活，远比之前更加舒适的生活！
在患者的感谢中得到越来越高的名望，然后顺理成章的接手导师的实验室，或者超过自己的导师。
这种生活不就是曾经自己一起和那个家伙一起幻想过的未来吗？他现在又在纠结些什么东西呢？
……
事实证明，他做不到……他无法忽视自己的过往，那些往日的倒影如附骨之蛆一般缠绕着他。
那些在自己的目光下，死在病床上的崩坏病患者，他们哪怕在临死前都在乞求自己能治疗他们的病痛。
无论是曾经的记忆，还是患者死前对生的渴望，这些东西一直以来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
他一直在和法尔医生研究能彻底治愈崩坏病的药剂。
他对崩坏能的侵蚀一点也不了解，在跟着法尔医生研究的过程中才慢慢明白了一点东西。
好在他们的研究也的确得到了成果，只是这种方式的代价太过沉重，沉重到无法接受。
最后法尔导师还是将研究资料交给了司帕西博士，苏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但这还远远不够，他的目标是制造出能够量产，能够治愈崩坏病的药剂，而不是现在这种如同血祭一般的治疗方案。
为此，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关于“崩坏病”的真相，法尔导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的。
相比之下司帕西博士更是远在天边的人物。
此时此刻是他唯一能窥得事件真面目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
“长生先生，还请您告诉我崩坏病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会在现在得到大肆的传播。”
苏的语气充满了真诚，但秦长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
“导师瞒着我是担心我受到伤害，可是我不在乎这些，我知道以您的身份一定可以解答我的疑惑，所以……”
秦长生口袋里突然响起来的通讯仪打断了素尚未说完的话。
秦长生看了一眼，是凯文打来的通讯，于是戴上耳机，点了接通按钮。
可只是听了几句，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那副样子仿佛要择人而噬。
“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过去，交给我把。”
挂断通讯后，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苏，随后起身向柜台走去，准备结账。
苏见对方离开，整颗心都要跌落到谷里，十分失落的靠在椅背上，肉眼可见的沮丧。
但之后秦长生的话却让他眼前一亮。
“你还在等什么？不是想知道真相吗？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