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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茵认为韩夫人或许想讲一些,她们姐妹以前的旧事,全当做回忆,来从情绪上拉近彼此间的亲近。

毕竟她跟韩夫人之间,可能也寻不到别的话题。

但出乎她预料,韩夫人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摇头道。

“我今天来,不是想提一些旧事。”

俞茵眼帘轻颤。

韩夫人抿了口茶,抬眼对着她笑了笑。

“从那年阿姐逃婚,与你阿爹私奔去,家里人便很愤怒失望,扬言不再认她,也不会去找。”

“我跟她都分开半辈子了,虽然偶尔念起阿姐,但已逝之人,不好再追溯过往,只会给你我都平添几分失落和难过。”

俞茵,“你说逃婚...?”

韩夫人扬了扬眉,“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眼里有了几分回忆,“那时我们姐妹情深,她性子太柔软,我希望她有勇气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愿意替她嫁给她的未婚夫,因为我喜欢上那个男人。”

“当时到底太年轻,你阿姆能跟你阿爹逃走,还是我帮了忙的,然后我如愿代替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婿。”

“只不过我们成婚没多久,国乱了,山河四分五裂,到处都在打仗。”

“徐州有矿山,那个时候多少人都想占领那个地方,当地官员全都被害,我们家里人也死的死散的散。”

“后来我丈夫死了,我流浪到浔城,做了韩家的姨太太。”

俞茵想起,韩知望说他母亲是继妻。

实则,是姨太太扶正。

想来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姨母,果然也非一般人等。

韩夫人,“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这一趟,一是来见夫人一面,一会儿还要去趟军校,给知望送些东西。

二么,有件事想同夫人说,知望在信里告诉我,何家姐弟两个想攀附夫人。”

俞茵听言失笑,“倒也算不上,人人都想依附大帅府,夫人不提这一句,我都忘了有这么两个人。

韩夫人定定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脸色也正了正。

“别人什么样儿我是不清楚,但我既知夫人同我的关系,当然是少不了想提点夫人两句。”

“世道乱,人人都想攀个安稳,有野心不是坏事,但野心犯到自家人身上,就很难不忌恨他们了。”

“何家人就野心难填。”

“长子昌宏出国之前,与家里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我虽是他继母,但他阿姆生前迷信参佛,不问世事,他是我一手照料大的,跟知望也兄弟情深。”

“但他在国外结识了何蕙兰,就越来越不像话,甚至没把人带回家里来议亲,便直接在外面同她成婚,两个人算是无媒无聘就住在一起。”

“老爷很生气,但已经如此,只能等他们回来后,再操办婚事,何家也因此迁来了浔城。”

“他们在浔城扎根,昌宏从家里掏了不少好处给何家,我家老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已经知道,昌宏眼里心里只有跟那个女人的儿女情长,对她言听计从,他这么糊涂,一点主见都没了,根本不适合继承家业。”

“老爷子开始重任知望,兄弟俩也因为这件事而徒生隔阂,就在这个时候,还发现何蕙兰这个女人,根本从未跟昌宏圆过房。”

俞茵听到这儿,便有些惊讶了。

韩夫人拧着眉,语气也重了些:

“从在国外时就住在一起,算上成婚后三年多的时间,她若不是居心叵测,又为什么仗着韩家大奶奶的身份,屡次给何家捞好处,却不同昌宏做真夫妻?”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狐媚手段,能把昌宏耍的团团转,老爷对昌宏的执迷不悟失望透顶,想说等他傻够了,被伤透了,总有一天会清醒。”

“但我最接受不了的,是她一边哄着昌宏,一边借着想缓和他们兄弟关系的口,接近知望!”

俞茵眼帘眨了眨,略有点意外和难以置信。

想想那日在军校,韩知望当众就给何家姐弟闹起难堪,还引起围观,想是真对何家姐弟俩厌恶至极。

韩夫人说到这里,眼里的厌恶也难以掩饰。

“知望又不蠢,那是他大嫂,叔嫂之间本就该避嫌,何蕙兰屡次靠近他,他怎可能没有察觉?”

“但那女人太恶毒了,她竟然还装作是自己情难自禁,跟昌宏哭诉摊牌。”

“昌宏受不了这刺激,把一切都怪罪在知望的头上,觉得知望不止要抢他家业,还抢他妻子。”

“那段时间,他们闹的很难看,知望甚至都搬到了外面去住,不愿再见昌宏和何蕙兰。”

“没多久,何蕙兰说去青城会友,带昌宏一起去,而后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昌宏却死了。”

“没两天,何家连夜就变卖了家产,离开浔城。”

“然后知望深查下去,才知道昌宏和何蕙兰在国外时,就同火龙帮一个堂主的儿子曾有过交集,那个人还曾去浔城找过她,而昌宏就是死在火龙帮和刀帮的手下。”

“她为什么要那个时候去青城会友,那么巧就遇上两个火龙帮的人追杀刀帮?听说也伤了几个路人,但那几个无辜之人都是轻伤,只有昌宏一个人被乱刀砍死,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两个人去,一个人毫发无伤,另一个却死于乱刀之下?”

“这整件事情,是不是太蹊跷了?”

韩夫人从头到尾叙述了一番,最后沉了口气。

“这原本是韩家和他们何家的恩怨,我的儿子我清楚,知望不会放过何家人,等他查清了真相,他就会开杀戒。”

她徐声告诫俞茵,“我不希望何家人有幸能攀上帅府做庇护,出于另一点私心,你离这样的是非之人远一些,对你没有坏处。”

俞茵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

韩夫人看着她,牵唇笑了笑。

她喝完一盏茶,便起身告辞了。

俞茵稍作挽留,“聊了这么多,时辰也不早了,夫人既已来了,何不一起用膳?”

韩夫人浅笑婉拒,“多谢大帅夫人款待,不过我还要去看知望,说不定用膳的时候,还能陪他一起吃顿饭。”

俞茵了然点头,含笑说:

“那我不耽误你时间,改日再来,我一定招待午膳,送你出去吧...”

亲自将人送出公馆东侧门,等韩家的车驶出巷口,俞茵才转身回庭院。

程妈和香梅跟着她。

香梅低声说,“夫人,这听起来,韩家大少爷的确死的很蹊跷,说不定真跟那韩大奶奶有关。”

俞茵淡笑,“管这些做什么,知道有些人麻烦,远离就好了。”

香梅听罢点了点头,又嘀咕说:

“也对,聂公馆的门,也不是谁都能攀的,就算何家是躲韩家,想在潍城寻个庇护,也求不到帅府不是?”

俞茵笑了笑,“不说这些,这个月周雨和周锦承哪天回来?我有话要交代他们。”

程妈接声儿,“得月末两天了。”

“嗯。”俞茵点头,“你们俩提醒着我,免得一忙起来,我把这事忘了。”

“好,我们记着呢,夫人放心。”

俞茵没再说什么,正要上楼,就听香梅在身后惊喜道。

“夫人!是大帅回来了!”

俞茵脚步一顿,连忙回头,见到正要走进前厅的男人,立即迈下台阶快步迎上前。

“擎哥,事情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