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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一天,春雷滚滚,下起开春后的第一场雨。

阴雨绵绵,俞茵没出门,就在屋子里看聂天擎打来的第二封电报。

南地的战役进程迅猛,胡军难以招架,已经败了两座城。

她看完电报,心里就舒了口气,松泛许多。

好的开始,有些时候往往预兆着,一切都会顺利。

俞茵浅浅含笑,垂目抚了抚自己微凸的小腹。

这几天,她的肚子明显形状饱满起来,就不知道他还有多久能赶回来,那时候,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不是已经会动了呢?

正沉浸在满心柔软和期待里,房门被叩响,香梅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夫人,周雨有话说。”

“进吧。”

房门应声而开,香梅和周雨先后走进来,又带上门。

周雨年轻的面庞带着几分严肃。

“夫人,得到点消息,那个叶城宇......”

俞茵侧坐在沙发上,安静听着他说,嘴角笑意渐渐淡化。

直到周雨的话音落,屋内静了两秒,窗外‘轰隆’一声雷鸣,雨就越下越大了。

“把他抓起来,关到兵府司大牢里。”

周雨没有片刻迟疑,应得铿锵有力,转身大步走了。

*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俞茵足不出户。

副官给柳月筱撑着伞,两人疾步穿过东南楼的庭院,匆匆进了前厅。

“夫人呢?可有空见我吗?”

佣人上楼去传话,她就立在前厅里,整理被雨水打湿的旗袍下摆。

过了会儿,香梅下来请她上楼。

俞茵在二楼的小会客厅坐着,因为不出门,她穿着很宽松的棉纱素裙,见柳月筱进来,请她坐下喝茶,温婉笑问。

“有什么事吗?让你下雨的天还跑过来。”

柳月筱接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直言说。

“我不瞒您,叶夫人从潍城赶回来,跑到公馆来找我,哭的很惨,求我帮忙,她说潍城兵府司,无缘无故就关了他丈夫......”

俞茵眼睫淡敛,神态安然看着膝头上的书本,清柔打断她。

“这件事我知道,我让人关的。”

柳月筱怔怔看着她,虽然过来前就有猜测,但证实了这一点,她还是有些惊疑不解。

“夫人,我想问问,为什么呢?”

不是说,是很多年的旧识吗?

就算是生出些芥蒂,不想再认这个朋友,总不该没有缘由,突然就对对方发难吧?

俞茵语声清淡,也不瞒她:

“叶城宇一直在潍城逗留,几次寻借口和理由糊弄我,他打着接近我的幌子,实则是在伺机想谋害大帅,我只是把他关起来,已经看在多年相识的情分上。”

“谋害大帅?!”柳月筱惊得语调都拐了弯,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会?”

俞茵掀睫看她一眼,“我的人一直盯着他,听到他跟周妍妍碰面,两人争执时,亲口说的这件事。”

柳月筱惊怔到失语了。

俞茵,“他原本不是潍城人,家乡在东边,聂军一路打过来,他的妹妹和阿姆在几年前被不懂事的聂兵欺辱死,他一路义诊讨饭,逃到潍城,又拜了个老大夫做义父,给他养老送终,接管了老大夫的家业。”

“他痛恨聂军,但他找不到真正害死他阿姆和妹妹的人,也杀不完十万大军,所以就把恨意转嫁到聂军领帅身上。”

“这种恨,很不公道,我不会放任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往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柳月筱听完她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嘴唇磕巴了下,“夫人您,想怎么处治他?”

俞茵清丽眉目十分冷淡,随手合上书丢在一旁,端起茶盏。

“现在我顾不上,也不想沾血腥,人是不会放的,等大帅回来全凭他料理。”

“...那,那周...”

“你去安抚告诫她,就给叶城宇随便编个罪名,劝她看开这件事,反正那个男人也不爱她,要抛弃她。”

她浅浅喝了口茶,喉间轻咽,接着说:

“如果她执迷不悟,我不会心慈手软。”

柳月筱突然就激灵灵打了个颤。

*

夜里,秦世观从营地回来,到三姨太房里过夜。

自打柳月筱出了月子,他几乎都在她房里过夜,毕竟家里三个女人,柳月筱最年轻又合他心意。

柳月筱伺候他沐浴更衣,低声跟他说了周妍妍来求助,以及她找俞茵谈话的内容。

最后,声量放的前所未有的低轻,跟秦世观说悄悄话。

“也相处了一个月,我一直觉得这位夫人软绵绵,为人柔和好性,但她这一次的冷情果断,真把我吓着了。”

秦世观鼻腔里溢出声笑,不以为意说:

“你懂什么?大帅是什么人,一个女人要真软的没几分芒刺,他就是一时贪图美色,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大体面,还能捧到正妻的位子上去?”

他意味深长睨着柳月筱,“你要记着,物以类聚,一个被窝他睡不出两种人。”

柳月筱若有所思点头,点到一半,又猛地反应过来,咬唇笑着,抬手就捶他。

“谁跟你是一种人!你又臭又硬的,我明明香喷喷的...唉~!”

秦世观失笑,一把托住她丰臀,给她抱起来,狠狠摔在床上,饿虎扑食似的压上去。

“看老子不给你从里到外熏成一个味儿的!”

“啊~!你咬我,不行!让我咬一口!”

“咬,给你咬,嘶~~妈的轻点儿!泼娘们儿...”

“你再骂!谁泼了?”

她凶神恶煞的瞪眼,秦世观气笑,一把掐住她下巴,把脸掐的变形。

“你说说,谁泼?你自己心里门儿不门儿清,嗯?”

柳月筱瞪着他,最后也气笑,啪啪地扇他手背。

“你先等会儿的,我还要问你,这事儿我到底怎么办啊?”

男人扯开她小衣绳结,歪头啃舐她颈侧肉,粗重的声透着嘎哑。

“...怎么办?按夫人说的办,分不分得清个亲疏远近?”

柳月筱嘶地倒抽口气,声音软下去,哼唧说:

“不是,那叶城宇,不是救过咱松儿的命么?你忘了这大恩了?”

秦世观身形微顿,眉心拧了拧。

“...也照料他们不少了,现在他自个儿找死,报恩要紧,还是老子的仕途要紧?”

柳月筱嘟嘴,“...那当然是,爷的仕途要紧。”

秦世观哼笑,捏着她脸扯了把。

“分得清就成,要是惹恼了大帅跟夫人,老子以后不好过了,你跟松儿出去要饭?往后这家业,都是儿子的,你当人娘,不替老子打算,也得先替儿子打算。”

“别妇人之仁,明天就去把夫人交代的话办好。”

“...知道了。”

翌日一大早,柳月筱就收拾出门,去见周妍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