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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我打什么坏主意?”

俞茵浅翻一个白眼儿,掀睫嗔他:

“...我都这样儿了,还有心气使坏?”

她小脸儿实在白,黛眉轻蹙着,看起来的确不太有精气神。

聂天擎搂着她,皱了皱眉,大掌探入她披肩下,轻抚俞茵纤细平坦的腰腹。

他声线温和沉柔,“疼得厉害?”

俞茵上回来小日子,气色差的像是生了场大病,可给聂天擎唬了一跳,事后,愣是叫人给她补了半个月。

今日她特地打扮,上了妆,容颜精致明艳。

若不是说话时气虚,眼神也绵软,还真看不出气色很差。

俞茵敛目靠在他怀里,摇了下头:

“...不太疼的,只是不想动。”

聂天擎心疼坏了,一手小心揽着她,大掌轻柔抚了抚她后脑。

“靠着爷歇会儿,回去就躺躺,这两日咱们不出门了,等你好些,爷再陪茵茵好好逛逛。”

俞茵脸颊倚在他肩头,懒懒阖着眼不说话。

回到私馆,聂天擎小心翼翼将她抱下车。

张帅府的大夫,跟着到房间,想为俞茵请脉。

聂天擎皱着眉,想撵他出去,被一只柔软小手握住手背阻止了。

“是张帅夫人的一番心意,大帅,就让他替我看看吧。”

小姑娘音腔柔软,听得人心跟着软。

聂天擎垂眼看她,对上她眉眼间的温顺乖巧,没再拒绝。

他起身让开床边位子,去了盥洗室。

俞茵浅笑挽起袖管,示意大夫可以把脉。

那老大夫躬身立在床榻边,手搭上俞茵纤白腕子。

俞茵细语低轻,跟他讲话。

“...一到日子会有些疼,身上也没力气,劳你看看我身体如何,我跟大帅,都想早点得个孩子。”

聂天擎一手掂着温热的巾帕,从盥洗室走出来,正听见俞茵说这句话。

他瞥了眼那老大夫,只字未言,淡着脸走到床另一侧坐下,倾身凑近,细细替俞茵擦脸,动作轻柔细致。

俞茵乖巧闭着眼,安然享受这份伺候。

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顶天立地的一军统帅,做替女人擦脸卸妆的琐事。

眼前这一幕,简直违和的令人瞠目结舌。

老大夫飞快瞥了眼聂天擎,搭在俞茵腕上的手轻抖了下,缓缓收回去。

聂天擎掀眼皮问他,“怎么样?”

老大夫连忙回话,“夫人脉象,略显气血虚浮,是小日子所致,宫内亦显寒症,得服几副汤药,好好调理。”

他说的有条有理,又看向俞茵:

“...刚好在日子里,汤药服下,待到寒气驱散,日后便不会觉得如此折磨。”

“过后,夫人切记忌寒忌凉,再将血气滋补上来,身体会好起来,早日开花结果。”

俞茵听不出什么问题。

这些说辞,她前世有几年都听腻了。

“那就有劳大夫了。”

俞茵浅笑谢过,又看向聂天擎。

聂天擎摆了下手,淡声交代立在房门边的香梅。

“带他下去抓药。”

“是,大帅。”

香梅领着老大夫出去。

房门关上,聂天擎随手将巾帕丢在床头桌上,而后撑手坐着,淡笑看俞茵。

“还有气力聊一会儿?还是睡醒再聊?”

俞茵先头在张帅府的客房,都已经睡了两个钟,这会儿当然不困。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身子已经舒适很多。

“不想睡...”

又浅笑弯唇,往男人身边挪了挪,侧身躺着,贴住他手臂,一双乌澄桃花眸笑盈盈看着他。

“大帅想聊什么?是张帅府,还是我想要取回的,有价值的东西?”

聂天擎修长的腿轻搭,换了个舒适坐姿,鹰眸噙笑静静与她对视。

“看茵茵想说什么。”

俞茵抿唇想了想,语声轻细说:

“...我知道一个秘密。”

聂天擎锋眉轻挑。

俞茵,“江老爷子,在他家祖坟不远处的竹林里,埋了两箱金条。”

乱世藏金。

江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江老爷子身体不好后,江澄又顶不起家业。

他就开始筹谋着,将积累的财富悄悄变换成金条,藏起来,以备为后代东山再起所用。

而藏金条的地方,也是江老爷子告诉俞茵的。

前世他弥留之际,唯一还能指望振兴江家生意的人,只有经营着香坊,竭力养家的俞茵。

他嘱托俞茵,藏金条的地方,不能告诉家里任何人。

倘若有一天,江家彻底衰败,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才能拿出来用。

前世,江澄也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他最急于用钱周转的时候,屡次想从俞茵口中套出江老爷子藏金子的地方。

俞茵不肯告诉他,只把自己现存的积蓄拿给他用。

至今回想,俞茵心下还不禁漫延开丝丝苦涩。

她为江家殚精竭虑。

结果,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全是利用。

前世江老爷子临终前,托付给她的这笔黄金,用来振兴江家未来的本金。

到最后,就当做是江家人榨干自己,所付出的补偿吧。

聂天擎了然,继而低沉失笑。

“这就是你,非回一趟裕京不可的原因?”

俞茵轻抿嘴,“两箱金条!”

聂天擎眼里笑意不减,认真点头:

“真是好值钱。”

俞茵掂量着他过于浮夸的语态下,难以忽略的敷衍,不由鼓腮撇嘴。

讲实话,聂天擎带兵打仗多年,摸过的财宝,比她见过的都多。

这点子东西,他当然不放在眼里。

但对俞茵来说,却有不同意义。

这是江家欠她的,她一定要拿回来。

聂天擎撑在床铺上的修长大手,食指悠闲叩了叩,笑语散漫。

“那也不急着去挖坟,先让它埋着稳当,总归咱们还要在这儿待个年关,走时再挖。”

说着看了看俞茵,下颚朝房门外歪了歪。

“该说张帅府了?”

第一个秘密,没能激起他多少惊讶。

俞茵反倒被激起几分斗志来。

她撑着手坐起身,凑近他,一字一句说道。

“...张帅夫人派那老大夫来,定是有别的意图,我就想看看,她们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聂天擎目无波澜,定定跟她对视,半晌低声哂笑。

“行,爷也想看看。”

顿了下,又漫不经心笑了笑:

“要么,让冯郊拿了药出去,再找个大夫鉴别鉴别?问题指定是出在药上。”

俞茵黛眉一蹙,唇瓣微噘:

“大帅真没趣......”

聂天擎挑眉,似笑非笑:

“是爷猜的没趣,还是她们手段没趣?”

“......”

俞茵双臂摊开,仰面躺倒在床上,一脸麻木道:

“还有件事...”

聂天擎好整以暇,撑手倾身,凑近她:

“说说?”

“张少帅虽然只娶了一个妻子,但听说他在外面的风流行径也不少,他们夫妻,实则貌合神离......”

俞茵眼波微动,喃喃说:

“张家都盼着少夫人一举得男,我觉得,她若生个女儿,恐怕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聂天擎看着她,鼻息间叹了一声。

他起身脱掉军靴,抱着臂合衣躺在她身边,陪她闲聊。

“这就多虑了,听说早请人看过,是个儿子。”

“如果不是呢?”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俞茵缄默不语。

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是薛兰妱,曾帮过她。

糊涂混沌的上辈子里,她曾得到的善意太少了,所以也不希望薛兰妱,落得上辈子那样凄惨的下场。

好人,都应该得好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