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或许是因为要给另一个女生买礼物的缘故，这种没来由的心虚感让我半晌没有行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柳滢。
好在樊明大方地朝着她挥了挥手，柳滢很自然地便看见了我们三人。
“凌晨，你的伤好些了吗？”
柳滢走到面前，率先问起了我的伤势，而我从她眸子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那天晚上在河童的报复中死里逃生，当时几乎是面临着生死考验，所以每当我回想起那副场景，都会感谢自己的运气，如若那天的砖头再偏一点，无论是对于我还是柳滢，必定会有一人追悔莫及。
“已经好很多了。”
我象征性地伸展了骨骼，活动了一下肩膀，整个肩周和后背仍然还有一些隐隐的肿痛感，但相比于前两天已然是轻松了不少。
柳滢看着我，脸上的担忧并未褪去，随之将目光放在了我手里拿着的蓝色高跟鞋上面，似有疑惑。
在这一刹那间，我竟有些手忙脚乱，随即一把将那双鞋子递给郑妍。
“给，你买的鞋子，试了半天了到底还要不要？”
郑妍下意识地接过，眼中却满是茫然，我立马使了一个眼色，然而她无动于衷。
见状，一旁的樊明瞬间会意。
“亲爱的，这鞋子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买给你？”
樊明搂住郑妍的肩膀，对着我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假意说道。
“好啊。”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郑妍却一口答应，刚刚茫然的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
“啊这！”
樊明显然是被郑妍这一举动惊呆住了，随后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然而此刻的我也别无他法，只得将头别过去，一旁的导购员看着我们三人的操作，只是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好似看透不说。
柳滢仍旧十分温柔地看着我，摆脱了手里鞋子的桎梏，我的心境终于安定了下来。
“怎么来商场了？”
我岔开了话题，对着柳滢轻声问道。
“来买点衣服和鞋子，马上要过冬了，但是还没有买到什么合适的。”
柳滢随即将手提袋在我面前晃悠了一下，脸上充满了笑容。
“我有个事要和你们说啊。”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开口时，柳滢却突然走到郑妍和樊明身旁，拉开了他们，随即对着我们三人说道：
“下个月八号是我的生日，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来参加。”
随着柳滢温柔的声音落下，郑妍和樊明也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此刻面临对方发出的生日邀请，两人也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樊明当机立断，一口答应。
“好，一定来。”
然而一旁的郑妍却是轻轻拽了一下樊明的衣袖，略有犹豫随后说道：
“好啊，如果有时间就来。”
我看着面前的柳滢，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复，此刻，我的记忆有些游离，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大一。
而我始终记得，她的生日是一月八号。
那时，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她任何的生日邀请，某天的晚上，托人默默送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相册，里面存着的全是她的背影。
此刻记忆重叠，时空交错，我只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我一定会来。”
良久，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滢看着我们三人一一答应下来，脸上充满了开心的笑容，正欲和我们坐下来攀谈时，她的包中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柳滢接通后，眉头微皱，我只听到她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我知道了。
“我哥的酒吧现在有点忙，我先过去帮忙了，有空再聊。”
说罢，柳滢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到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方才回过神来，转头间，郑妍正对我翻着白眼。
“呦呦，怎么，crush走了，失落了？”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郑妍从之前对我和柳滢的打趣态度，到现在似乎莫名变得有些针对的意味。
难道是怕玩笑变成现实后，作为闺蜜的她要和李幺统一战线吗？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鞋子，还买不买？”
樊明将刚刚看过的水晶鞋一把递到我手中，好似终于甩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买。”
……
紫色的比亚迪汉上，我坐在后座，看着手机上少去的八千多元，一时间却并没有心疼的感觉，或许是八千在八万面前不值一提，又或许是这笔钱花给李幺是为了弥补划破她靴子的愧疚感，我没有任何的心忧。
看着怀中精美的鞋盒，我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车子在天汉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天汉小区门口。
保安仍旧还是那天扣押我身份证的老大爷，郑妍似乎与他很熟络，简单说了两句便打开了车辆通行的栏杆。
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我们三人顺利下了车，随后便准备往电梯门走去。
“凌晨，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却不料此时，从驾驶室出来的郑妍却突然叫住了我，清冷的声音在地下停车场内极为显耳。
我略带疑惑地看向她，此刻的郑妍面色不复往日的那番跳脱和欢乐，反而是多了一份严肃和认真。
“怎么了？”
郑妍缓步走向我身前，将目光定格在我手中的鞋盒上面。
良久，终于问道：
“你喜欢李幺吗？”
听着郑妍简短的问句，我一时间却想不到内心的答案，默默看着抱在手里的鞋，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樊明也走到我身旁，十分平静地看着我和他的女朋友，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言不由衷地反问道。
“如果只是朋友，你觉得送这样一双贵重的鞋子合适吗？”
“她帮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是我的伯乐不行吗？感恩的事不必要想这么复杂。”
我别过头去，没再看郑妍。
“可你那天晚上，我还在天门山的时候，给我发微信问以前李幺对你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郑妍不依不饶，追问道。
闻言，我忽才想起当天是看了老爹给我的那封六年前的信，当时的情绪着实是有些崩溃，才想问郑妍追溯原因。
“我…算了，别说了。”
我一时间有些逃避，没敢直面郑妍的疑问，而一旁的樊明似乎也猜出了个一二，随即一把将郑妍支开，对着她说着什么。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停车场变得一片漆黑，此刻，所有人的心仿佛都沉寂在夜幕中，心乱而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