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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珠阙锁他心尖月 > 第129章 长公主恨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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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晋国公主,只是这一眼,就让赵观柔感到格外的陌生。

而梁立烜自己心下亦是这般认为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没有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照顾过,晋国公主和梁立烜梁臻兄弟俩比起来,总是显得格外的畏畏缩缩的,性情怯懦,话也不多,用她自己亲生母亲的话来说,则是“上不得台面。”

虽然谈不上什么举止失仪出错,可是也绝对算不上什么举止大方的大家闺秀、世族千金。

生母郭顺玫虽没有亲自照顾过她、教导过她,可是这丝毫不影响郭顺玫照样嫌弃这个女儿拿不出手。

也只是还好当年梁凇还活着的时候,对这个自己的独女还是比较宽容的,他就对郭顺玫说过:“我女儿又不是什么歌舞伶人,更没指望把她嫁到谁家去谋个姻亲,你随她去就是了,她愿意如何就如何,梁家又不是养不起她。”

然后郭顺玫也就是没什么再可说的了。

梁清茵是长姐,但是因为梁凇在世的时候她自己不想婚嫁,所以梁凇也没有强求过,就这么把她继续养在家里了。

直到梁凇去世的数年后,她的弟弟梁立烜称帝登基,她则成为了长公主。

为了延续郭家的荣华,生母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娘家的侄儿郭代。

婚后的晋国公主生活得并不是十分如意,和驸马郭代的感情也并不是很好,但是因为这桩婚事是她自己的母亲决定的,孝道在上,梁立烜身为弟弟,也不好置喙什么。

他只能额外多吩咐了一句,命人为长公主在洛阳重新修建了一座奢华的公主府,让公主可以自己独府居住,倒也算是个清净,并且额外给长公主的俸禄与优待,都比前朝的公主丰厚数倍。

他身为弟弟,自认为做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

所以当乔芙君寄信来,告发晋国公主才是当年合璧殿纵火的真凶的时候,梁立烜的内心一时间是无法接受的。

这位长公主虽然是郭顺玫所生,但是看在死去了的父亲的份上,梁立烜在心里并没有排斥她,甚至隐隐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血亲的。

但是这位血亲,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人是我杀的。”

见赵观柔似乎有些愣住,一脸无所谓的晋国公主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后,她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赵观柔,

“你是赵美人、赵充媛还是赵淑妃?”

“莫非当真要我唤你一声赵皇后?”

“可是从前那个最有可能当赵皇后的人,分明不是已经死了么?我的陛下弟弟心中应当更是清楚的。”

“还是赵氏确实是只剩下这张脸还惹他喜爱,所以只要有人长了一张赵氏的脸,都可以得到君心?”

晋国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十分替赵观柔惋惜,“那她还真是可怜。她为我弟弟付出一生,劳心劳力,孩子都怀上了三个,最后竟然只是这么个下场。”

观柔的心头似是被人压上了一块极重的巨石,碾压得她自己的血肉都是一片模糊的痛意。

怎么能不恨呢?

这是活生生的血海深仇啊!

她是生生被人活活烧死的。

只要一想到那一日合璧殿里的那场大火,想到背后的真凶数年来都还没有被人发觉,她的心就恨到滴血。

平日里她是强压下这件心事,逼迫着自己不去想,否则若是想起来了,那一整日连饭都是不想吃的。

凭什么?

这一切又到底凭什么?

她也是自己父母手中的珍宝、是自己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到了他梁家之后,临了了竟然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死法何等惨烈。

嫁给梁立烜数年来,她都不曾做错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白日里承担着君侯妻子的义务,床榻间温顺地供他泄欲舒爽,肚子接连怀上三个孩子想要为他生育儿女,对他的父母手足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为什么自己最后竟是这样一条命。

观柔俯身和面前的晋国公主直视:

“昔年郭顺玫说你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我还在梁凇和郭顺玫面前替你说过几句好话,我说兴许大姐姐过几年也就好了。没想到你还当真好了,再无从前的怯懦了。”

她言语之中随意叫出从前郭太后的名字也就罢了,连梁凇的名字她也随口呼出,满不在乎,肆意僭越,然而一旁的皇帝似乎浑不在意,面对赵皇后对他父亲的冒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在这个时代里,别说是儿媳妇了,就是当儿子叫出了自己父亲的大名,被打死都是活该的。何况做人儿媳妇的还是要低人一等的呢。

到目前为止,除了晋国公主口头承认的一句“人是我杀的”之外,赵观柔还暂时并没有看到她自己手里掏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此事和她有关。

不过既然赵观柔已经从她话里听到了对自己暗含着的恶意,赵观柔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她客气了。

晋国公主原先还一脸无所谓,但听到面前赵皇后所说的话后,她的神色顿时紧绷,嘴唇嗫嚅着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赵皇后气得没有说出来的样子。

只需赵观柔的这一句话,她就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的确就是死而复生、借尸还魂的赵氏。

她居然真的还没死。

晋国公主忽然起身,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赵观柔,想要将她的身体控住往地上狠狠砸过去,甚至她还拔下发间的一根簪子,想要向赵观柔的喉间刺去。

明显是对赵观柔还有着杀心。

赵观柔躲闪不及,竟然真的一下被发了疯的晋国公主推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那根尖锐的簪子刺了过来,观柔伸手去挡,但是预料之中的手部的疼痛也并没有传来,因为晋国公主被人一把拉了起来,然后又被人摔到了一边。

而后赵观柔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拉了起来,有人为她拂去了裙摆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将她呵若珍宝般地搂进了怀里。

他的呼吸十分急促,似是在为晋国公主方才那场没有成功的刺杀而后怕不已。

在他怀中,赵观柔甚至还可以听见他胸口剧烈起伏的急促心跳声。

“来人!把这贱妇拉起来,仔细看管!”

待查看过赵观柔身上没有受伤之后,皇帝转身就厉声呵斥起了刚刚行刺的长公主,并且直接称她为“贱妇”,显然是一点姐弟血亲之情都不顾了。

比起梁立烜对长公主行为的震怒,赵观柔这个当事人反而显得有些平静了。

长公主梁清茵很快就被闻声赶进来的粗壮嬷嬷们牢牢钳制住了,嬷嬷们将梁清茵的双手反剪在身上,立马上手拔掉了梁清茵发间的所有钗环利器,并且在她衣裙之间还上下摸索了一番,确定她身上没有再暗藏着什么其他的伤人之物了,这才放下心来。

适才还尊贵无限的体面公主,立马就被人弄得披头散发、仪容不整,犹如犯了事的奴婢一般狼狈。

梁清茵到底多年来养尊处优,即便从前的郭太后不喜欢她,可是也没让她在谁面前吃过这样的亏。

她顿时气红了双眼,声声嘶哑地叫骂道:

“当年的火就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又如何?”

“赵氏,你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是我命人放的火,要了你的命的!”

“因为你活该!你就活该去死!只是苍天无眼,竟然又让你活着回来了!”

赵观柔挣脱了梁立烜的保护,从他怀中脱身,慢慢走到梁清茵跟前。

“我从未得罪过你。”

从前,赵观柔对她岂止是从未得罪,虽然彼此之间并不亲近,但是因为她是自己丈夫的姐姐,她甚至还是花了心思去维护她的。

当年赵观柔和梁立烜成婚,成了梁家的少主母的时候,梁清茵这个长姐却还大龄未嫁待字闺中。

其实只有梁清茵自己一个人不想成婚,她的生母郭顺玫还是很想给她寻个婆家嫁走的,不过是因为梁凇这个父亲对此事不上心,也随口说过几句“养着又不是养不起,缘何非要把她打发出去”,所以郭顺玫就没有违逆自己丈夫的心意、非要嫁女。

梁清茵也就这样尴尬地继续在自己父母身边住了下去。

但是在这个时代,她这样的女子,名声到底是不好听的,幽州城内也不少有人议论。

每每梁清茵因为自己不愿嫁人的事情和郭顺玫起了冲突、又或者是外头有人嘀嘀咕咕地议论着她,赵观柔都会毫不犹豫地想方设法维护自己的大姑姐、在郭顺玫面前为她开脱说好话。

甚至于她每日向婆母郭顺玫晨昏定省的时候,也将这个长姐一起当做长辈尊敬,顺带日日向长姐问好请安。

而不是像寻常人家的媳妇儿那样,对着没有嫁人的姑子们百般挑剔各种嘲讽。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些梁家的人?又是到底哪里犯了众怒了?

观柔一直觉得,自己就算真的要被人挑挑拣拣一些错处出来的话,那也只是她接连小产、没有给梁立烜生下儿子而已。

可是后来梁立烜接连纳妾的时候,她不是也同样一句嫉妒吃醋的话都没有说过吗?不是也由着他夜夜流连在妾室房中吗?

不过在听到观柔的话之后,神状疯癫的梁清茵反而怨毒地紧紧盯住了她,嗤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地嘶吼道:

“你还有脸和我说这话?”

“赵氏!你竟然还有脸和我说这话!”

梁清茵使出全身的力气,从粗使嬷嬷们的钳制之中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来,对着赵观柔连连指点:

“我是没想过你还能活着再来见我,我便是告诉你也无妨:赵氏,在这世上,我最恨的便是你!我这一生,都是叫你给毁了的!”

在赵观柔和梁立烜错愕不解的目光中,梁清茵坦率地露出了她这一生都从未在旁人面前展露过的狰狞与粗陋的面容,开始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赵观柔这些年对她的种种不满与怨恨。

几乎声声泣血。

“我为什么不能恨你?为什么!我才是这梁家金尊玉贵的嫡出千金,我是我父亲的嫡长女,可是凭什么最后反而我没能养在我父亲的身边,最后却是你、你一个外人,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又凭什么?”

她笑得凄然,“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父亲还有我这个女儿,他们只知道节度使梁家的女郎只有你赵氏一个人。幽州城内的官员女眷们,也从来都是拿你当节度使千金一样奉承着。”

“在我回到梁家之前,家中没有一间属于我的院子,可是却有我父亲单独为你修建的闺阁。我回到家中不久,你又风风光光地以少主母的身份嫁到我家里来,手中握着我家里的管家权。可是我才是节度使嫡长女啊!凭什么我的家要你来当家做主!你永远都要压我一头!”

“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占了我的节度使千金的身份;

我好不容易才能回了自己的家,你却又成了梁府少主母,人人还是都敬着你。”

“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永远被你压一头吗!啊!”

“你什么时候才能滚出我的家!滚出我的家!”

梁清茵的脑海中记得许多许多的事情,她望着赵观柔的眼神也越来越恶毒。

赵观柔毫不怀疑,倘若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倘若她还能有机会的话,梁清茵还是会选择害死自己一次的。

“我在家中,爹爹从来记不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爱吃牛肉。耕牛本是不可宰杀之物,是珍贵的,便是从前的那些王公贵族们,想要吃一回牛肉也不容易。可是为着你这张嘴爱吃,每逢下头有人孝敬了牛肉上来,爹爹都会想着让厨子们做给你吃。”

“也不只是爹爹。那节度使府里的大小下人们,人人都喜欢你,所有人都夸你好,说你的心善,人人都记得你的喜好……因为你娘是落水后染了风寒累死的,所以府中下人们在你面前连落水、风寒这两个词都不敢提!我看原来你才是这家里的真千金呢!”

“所以,赵观柔,你真的该死。”

梁清茵将落在自己面前的几缕头发撩到了脑后,笑意越发疯癫。

“就是因为你娘是落水后染病死的,所以,所以我要用火烧死你!我问过天师了,天师们都说,做下这样的局,叫做水火不容之局!从此之后,生生世世你都和你娘水火不容、永远都会失去亲母!永远都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哈哈哈哈哈……”

“你那时被我弟弟软禁在合璧殿里,谁都不能随便靠近你。我母亲若是过去看你,就太过显眼,魏氏乔氏那些妾室们过去看你,总归惹人念叨又容易叫人起疑。唯独我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长公主偶尔去转一转,世人只当我可怜你几分,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观柔的瞳孔蓦然一缩。

当日合璧殿起火,她是在睡梦中被浓烟呛醒的。

而且她却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浓烟呛醒之前似乎听到了梁清茵的声音,但是因为她从未想过梁清茵会和此事牵连在一起,所以这件事她也没有和别人说过,只当是自己在那样的大火之下失了神智,偶然产生的幻觉罢了。

如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