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长老走进农舍时才说，乔焕是乔帮主从虎口下抢回来的孩子。
当时他被人丢弃在山林里，两只小老虎正以他为猎物玩耍。
讲起“皮猴”样的孩子，费长老脸上的笑意顿时渐浓。
乔帮主说：“焕儿倒是胆大，小老虎把他当球玩，他还咯咯大笑……”
费长老讲故事的本领不赖，听起来比混在客栈里说书的刘堂主还要精彩几分。
乔焕听得心花怒放，不时伸伸胳膊跳个脚，想要展示自己在凶猛的兽王面前有着怎样的龙胆虎威。
朱茵用余光瞧了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要不是陶堂主牵制住他，乔焕都得抽出把刀来龙飞虎跃一番。
讲到最后，果哩问费长老：“两只小老虎同‘小皮神’玩够了，怎么没有吃了他？”
乔焕听果哩叫他‘小皮神’忽然生气了，吊斜着眉眼吵吵着要同她决斗。
果哩不屑，扔给他一个大白眼。
“还是得亏了焕儿的笑声，才引得帮主和不念师傅走进山林赶走猛虎，救了焕儿出来。”
费长老看时间不早，直接讲出故事的结尾。
朱茵听到“不念师傅”的名字惊诧。
有那么一刻，她的神情是呆滞的，过了片刻才问：“乔帮主认识不念师傅？”
“不念师傅是乔帮主的好友，两人年轻时就在一起喝酒下棋。不念虽是少林弟子却也是个不持九戒的逍遥和尚。”
陶堂主收紧手臂，抱紧在怀中扑腾的乔焕。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乔焕伸着脖子骂道，随即挣脱了陶堂主的臂弯跳到地上。
可能乔焕不想被人约束失去自由，跑进一处昏暗的犄角旮旯里躲着。
费长老紧接着叹了气说：“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朱茵疑惑，费长老这是怎么了，他似乎不想旧事重提。
陶堂主附耳对费长老说了什么。
费长老面带歉意，伸手邀请朱茵上座。
有衣衫褴褛的妇人端了茶水进屋。
乔焕激灵，连忙从角落里冲了过来，抢过妇人手中的茶水笑着敬给朱茵。
这次他很有礼貌，行了礼说：“请帮主用茶。”
之后，乔焕搬过低矮的小凳子坐在一侧，乖巧的依偎在朱茵身边，托腮看着她同费长老说话。
朱茵不好问及别人隐私，改口追问费长老，可曾听说过昆仑山的蛛丝麒链罩。
费长老须臾片刻，脸色略有沉着。
他凝目半晌才说：“没有蛛丝麒链罩也就没有乔岚帮主了！”
他抚摸起天灵盖，犹豫着不知从哪儿说起。
陶堂主给了提示说：“乔帮主原是昆仑山大弟子，因擅自拿蛛丝麒链罩下山才被逐出师门，之后无处可去，落魄后到了丐帮。”
“是不是不念花和尚逼迫乔帮主偷盗蛛丝麒链罩的？不然，昆仑法器怎么可能在智印方丈的手中！”
果哩问的唐突，因着“偷盗”两字无人再敢言语，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智印大师为一代宗师，他跟无念又有什么关系？”陶堂主反问。
“说来话长！”朱茵抚摸起乔焕圆圆的小脑袋想了想，转头对费长老说：“刘堂主让我来此查寻乔帮主失踪一事，我想费长老有必要说出实情。”
费长老仰头思忖了一会儿，略显犹豫不决。
稍倾才说：“当年不念和帮主的关系甚好。醉酒后，不念说想一睹蛛丝麒链罩的风采，并承诺只看一眼便了了心愿。帮主连夜返回昆仑，私自拿来法器给不念验看。”
“不念失信，打晕了乔帮主，也就把蛛丝麒链罩据为己有了！之后，乔帮主无法给昆仑交待，最后落得被迫逐出山门。”
“朱帮主英明！”费长老抱拳行了礼，像是在为乔岚开脱。
他拿起酒葫芦掂量着说：“乔岚落草，到了丐帮后再不饮酒，这个‘老朋友’便是乔帮主所赠。”
乔焕起身走到费长老身边，抚着酒葫芦问道：“长老，义父不是去见雀灵了吗？他为何还不回来？”
费长老和陶堂主互递了眼神，两人都犹疑不定，似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朱茵略有遐思，似乎懂得两位前辈的难言之隐，她摊开手心，纸鹤跃然掌上。
乔焕看到纸鹤欢喜的不得了，伸手捧着，随问它是不是一只仙鹤，会不会飞翔？
朱茵对着乔焕手中的纸鹤轻轻吹了吹，千头鸟立刻扑棱着翅膀活了过来。
乔焕格外崇拜，谢过帮主后欢呼雀跃，忙拉着果哩陪他到屋子外玩耍。
费长老叮咛屋外下雨，奉茶的妇人将立在门口的雨伞拿起，递给了果哩。
陶堂主想起雨夜天黑，点燃了烛台、
果哩笑了笑说：“外面刮风下雨，烛火怎可使得！”
朱茵摘下白莲，翻掌一推，白莲亮起飞出门外悬在半空中。
莹白如玉的光晕如同十五的圆月般明亮，门外的乞丐格外震惊，纷纷走进雨中欣赏千头鸟在夜色中穿梭如光的身影。
陶笙起身关上门。
费长老这才小声说：“天下男人无一不喜好美色，乔帮主也不例外。他听说雀灵在北华山凤栖山庄，写信叫了金越天一起前往……”
“……谁知过了数十日，金越天筋骨俱断，仅留有一口气尚存。”
“金越天是被人送回丐帮的吗？”朱茵问。
陶堂主摇了头答：“不是。看他腹部血肉模糊，应该是逃出后爬回来的。”
“你们没有告诉海龙湾刘堂主实情是吗？”朱茵又问。
“哪敢啊！身为丐帮帮主为美色以身涉险，倘若流传出去，大国之帮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费长老看起来格外郁闷，随手解开酒葫芦，闷声闷气的喝起酒来。
陶堂主沉默着看了朱茵，似有话要说。见费长老长吁短叹，只得低头揉搓起破烂的衣角来。
朱茵拿出乔岚留下的信件递给陶堂主看。
陶堂主见信大惊，那封信如同烫手山芋被他快速扔到了地上。
费长老弯腰捡起信件看了眼，同样惊愕不已。
他腰间悬挂的酒葫芦随着身体的浮动倾斜，清酒浸湿了衣衫。
酒香四溢，香飘满屋，费长老也没有察觉
过了片刻，费长老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叹道：“乔帮主还是去见他了！”
“谁？”朱茵问。
“不念。多年来，他一直躲着乔帮主，后来南王继位称为南帝，不念投靠帝王……”
“……他寄来书信说，只要丐帮归顺朝廷，待中元节雀灵面见众生后，即刻归还蛛丝麒链罩。到那时，乔帮主也会成为昆仑山主，丐帮弟子将享受朝廷俸禄，再也不必四处讨喜了。”
“乔岚不会答应的。”朱茵果断的说。
“是，乔帮主当着众弟子的面把信撕碎了。但他为何又让金越天留信给朱帮主您？无从得知！”
话毕，费长老细想，是不是北华山凤栖山庄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紫栾双圣才会对金越天痛下狠手，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