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音有些害怕，默默地松开手。
开局能不得罪Npc就别得罪了，不然真的会提升副本难度。
男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齐音的识相而好转，他对着十个玩家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就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来咱们烟草工厂，那是我们厂长仁慈！”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色？”
“出了咱们这，没人会看得起你们！”
他每一个字都在贬低着玩家们，跟针扎似的，扎进每一个玩家心中。
大多数玩家垂着头，默默听训。
男人越骂越上瘾，还想多骂几句，后背升起一抹凉意，冻住身体。他止住话转头，什么也没看见，只能暗骂哪个不长眼工人乱跑。
骂人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找不回感觉了，冷哼一声道：“你们进去后就谨记自己的本分，不要逾矩！”
说完，他竖起木板子往地上一撞，巨大的声响回荡。
男人背后出现一个灰黑的半圆建筑物，工厂的烟囱冒着黑色的烟雾直冲灰蒙蒙的天空，宛如一条长龙在云中咆哮，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
沙沙声、机器噪音和工人喊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沌而烦闷的氛围。
工厂里的黑烟和灰尘让整个场景变得阴暗和肮脏。
“我是烟二级，叫灰流。”灰流把木板子提起，扛在肩上，抬起下巴看玩家们，“你们叫我灰组长就行。”
他跺跺脚，后面走出十个灰头土脸的工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黄色工装。这些工人走到玩家们面前，伸手递过同样浅黄的工装。
“这些就是你们的工作服，每人两套，脏了自己洗！”灰流抓着自己的头发，抖落出烟灰，“你们一进来就是最低等的一级工人，做好自己的事才有机会升迁！”
永生把自己的工装拿好，工装的左胸口袋上方正中是她的工牌，无色的，也没有字。
永生手指放在工牌上，过了十秒，工牌显现出文字。
一级工人，永生。
“现在开始！听明白了吗！”灰流吼了一嗓子，把所有玩家震了震。
不等玩家们回话，他转过身，偏头对那些灰脸工人说：“你们，带他们进去！”
灰流进入黑门，留下十名玩家和十名灰脸工人对峙。
有个穿运动装的男玩家和灰脸工人打招呼：“兄弟，我想找你打听点事……”
男玩家对着的灰脸工人面无表情，灰脸工人冷漠地抬起脏手捂住男玩家的口鼻，机械地讲话：“一级工人守则第二条，不允许在上班时间有任何交谈。”
声音一卡一卡的，就像一个毫无生命力的机器人。
男玩家的口鼻被捂着，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棕黄的脸鼓胀，逐渐变得黑红，眼睛瞪得极大。
他的眼球晕染上灰色，双目渐渐无神。
灰脸工人松开男玩家，男玩家身体僵硬，倒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
副本还没开始，就死了一个玩家。
不，准确地来说，副本已经开始了。
就在灰流说“现在开始”，就已经是正式开始的标志。
齐音死死地咬住唇，苍白着脸，低着头看自己的工装。哪怕过了三个副本，她还是对队友的死亡无法平静，心里悲伤和害怕交缠着。
悲伤同伴的死亡，害怕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
永生在翻自己的工装，找点线索。
果不其然，翻到了一张规则纸。
【烟草工厂
——一级工人守则
1.每天工作时间为23小时，休息时间1小时。你仅可在晚上11点到12点这个时间段休息。
2.不允许在上班时间有任何交谈。除非你的同事犯错。
3.一套工装最多穿两天，你必须找时间换洗工装。
4.服从上级的命令，这是一个低级工人的必修课。
5.灰色的烟草是正常的，红色的烟草是不正常的。
6.第一到三天，你的任务是和其他的一级工人一起捡拾烟草。
7.第四到六天，你的任务是和其他的一级工人一起搅拌烟草。
8.第七到十天，你的任务是和其他的一级工人一起包装烟草。
9.被特邀招进来当一级工人的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诶哟哟，连“您”这个称呼都没有了。
足以见得这个副本有多恶心。
其他的副本让玩家们进来当客人，这个副本让玩家们进来当工人。
还一天工作23小时，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
永生真的对这个烟草工厂的厂长感到无比的“敬佩”。
他最好是一天24小时都在工作！
永生转头看齐音，发现齐音还在缓和情绪，也没翻找线索。永生挑挑眉，抖抖自己的工装，发出声音吸引齐音的注意力。
齐音小心地看永生，视线扫过永生不停抖动的工装，最后落到永生手里的规则纸上，瞬间明白，回了一个收到的手势，赶紧找自己的规则纸。
永生满意，停止抖工装，抬眼就看见她对着的灰脸工人放大的灰脸，灰色眼睛在冰冷地注视她。
两人的脸极近。
永生伸手把灰脸工人的脸往回推，一阵骨头咯吱声，灰脸工人重新站直。
永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灰脸工人眉毛动了动。
其他玩家也陆续发现自己工装里的规则纸，看完上面的规则，全是黑脸。
灰脸工人们齐齐拍手，齐齐转身，进入黑门。
九个玩家紧跟在灰脸工人们后面。
身后一阵黑风扫过，碰到运动装男玩家的尸体，黑色爬上尸体，直至吞没全身。
进入黑门，里面的光线也是灰暗的，很难看清其他工人的脸。
灰脸工人们把众人带到铺满灰色烟草的大厅，又走到五个灰门处，指指门上的牌子：
盥洗室。
指完，他们如同完成了任务一般，原地消失不见。
永生却隐约感觉到他们似乎还在这里。
在这里却又不在这里。
这么相似的情况，让她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