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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君惠小姐说的一样,只有今年的名册不见了呢。”柯南翻看着近几年祭典的名册,一边说道。

“还真是不少名人啊......”

看着名册上一个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不由得感慨一声。

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詹姆斯·莱克特。

是教授......

他又想起不久前在山上偷听被发现的情景。

不止今年来了,前些年也来过这座小岛吗?

而且看上去还和莉莉丝小姐很熟悉的样子。

他还在天马行空地联想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女生们惊恐的叫声。

“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服部平次反应迅速地冲了出去。

柯南也急忙放下手中的名册,跟了上去。

“有一个染着棕色头发,戴着眼镜的人,她,她一直盯着我们看!”

“就在这个院子里!”

服部平次低喃道:“难道是纱织小姐吗?”

柯南却注意到,星罗密布的夜空,忽而染上了些许霜红,仿佛沐浴着暗色的血。

厚重的阴云遮起了月亮的眼。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种反常的干燥感,惹得他喉咙生涩。

他忽然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喂......君惠小姐呢?”柯南牙关紧咬,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难言的急躁之中。

不知为何,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阵音调古怪的钢琴声。

成实先生那种痛苦又解脱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毛利兰不知道他为何眉眼中有些许悲伤,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她说要去房间看看祖奶奶,之后会去仓库。”

服部平次心中也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那个仓库在哪里?”

远山和叶抬头看向愈发血红的天空,指向神社之后:“我下午来的时候注意到过,好像就在神社后面!”

柯南和服部平次立刻拔开了脚步,向着神社后方跑去。

毛利兰有些懵地看着他们飞快离去,不解地问向远山和叶:“呐,和叶。”

她指着已经红成一片血色的夜空,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总感觉天空颜色有点奇怪......”

“就好像在流血一样。”

这座终日在海风洗礼下的小岛一反常态的,竟然整夜没起风。

美好的夏日,没有蝉鸣,没有飞鸟。

只有一阵安静的声响,烈火灼烧矗立多年的老旧木屋,将这座老建筑渐渐吞噬,缓慢而从容。

这座老建筑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哀嚎,风干数十年的木材在经历时间的侵蚀后显得那样安详,在火舌的舔舐下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大火终于覆盖了整个屋子,在夜幕下轻轻舞动,这座老建筑很顽强,它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倒塌,而是在火焰的怀抱中,一点点被消化,直到只剩下一具空虚的残骸。

火焰似乎顾忌到它的体面,还替其保留了完好的框架,勉强能看出原先的形状。

天空没有流血。

它只是在流泪。

柯南站在大火之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服部平次面朝火海,张了张手,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这场火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在这间仓库即将燃烧殆尽之际,被迟来的消防队浇灭。

血色消退,夜空重归深邃。

浓密的烟雾在废墟上飘荡。

事后消防队在仓库的废墟中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无论是面容、发丝亦或是指纹,都已经完全被毁,只能从骨骼情况大致判断是个年轻女性。

“那个,君惠小姐还没有回来吗?”毛利兰怯怯地拉住一脸沉默的服部平次,担忧地问道。

她回过头,看到身材佝偻的老祭司正拄着木杖,颤巍巍地在走廊中挪着脚步,用那副沙哑的嗓子不断喊着:“君惠,你在哪里啊......”

服部平次也看到了老祭司那副模样,眼神挣扎了片刻,无声地摇了摇头。

毛利兰怔怔地松开了手。

服部平次步伐沉重地走到了柯南身旁,两人一同看向那具焦黑的尸体。

“喂,服部。”

柯南声音低沉:“我记得君惠小姐之前跟我们说,她前不久才去看过牙医......对吧。”

“如果去查的话,应该能知道是哪一家医院,从而拿到她的齿形。”

“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服部平次眼角微微一抽,挤出一个强笑。

然而柯南却抬起了头,眼中是足以称为冷漠的冷静:“别自欺欺人了。”

他无意识地摘下眼镜,频繁地擦拭着镜片,仿佛上面有什么无法去除的痕迹一般。

可那架眼镜不久前博士才帮他修好,镜片上干净地一尘不染。

他这才意识到,那块怎么也擦不掉的灼烧痕迹,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随后动作缓慢地将眼镜戴了回去。

“服部。”

柯南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面色难看的服部平次,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身为侦探,我们不能畏惧真相,更不能畏惧亡者的死讯。”

“即使有多难以接受。”

服部平次默了默,眼帘微阖,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了警方,通过警视厅的搜索系统,很快就联系到了那家医院。

柯南和服部安静地等候着警方的对比结果,仿佛等待宣判的囚徒。

早在出事后便被叫醒的毛利大叔听完结果后,放下了电话。

“怎,怎么样?”服部平次凑了过去,神色紧张。

“根据警方在医院调查到的资料,再对比现场的尸体过后,两者的齿形......”

毛利小五郎顿了顿,还是遗憾地宣布了这个噩耗。

“完全吻合。”

“怎,怎么可能......”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的眼角已经泌出泪水,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明明不久前还在一起聊天,君惠小姐她对从前的时光是那么怀念。

明明......

柯南和服部平次也无法再抱有侥幸。

扑通——

一直跟着消防队,帮忙扑灭大火的福山禄郎跪倒在地。

“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他面色痛苦地一拳砸在地上,手很快泛起一片红紫。

没有人能去扶他,也没有任何人有立场说什么安慰的话。

少闻喜事成双,然而噩耗往往结伴而行。

“不好了,祭司大人她晕倒了!”一个消防队的队员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对他们喊道。

“什么?!”

众人连忙来到老祭司休息的房间。

此时老人正虚弱地躺在矮榻上,衰老的面容看上去更加憔悴。

“是这样啊。”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神色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无动于衷。

“君惠死掉了吗?”

服部平次跪坐在门外,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然而就在他要鞠躬道歉之时,却被毛利大叔拍了拍肩膀。

“十分抱歉,一切都要怪我,那种情况下喝醉到不省人事,没有保护好君惠小姐,实在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毛利小五郎语气沉重,伏下身子,进行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老祭司微侧过脑袋,看着他们一行人在门外。

“我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

“只是或多或少,体会到所谓人鱼的诅咒了......”

“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随着时间逐渐消逝,亲朋和好友都在命运跌宕中渐行渐远,而我也只是能在这幅皮囊下苟延残喘罢了。”

“人们在慢慢往前走,日本这个国度也在一点一点前进,像我这样从过去的旧时代余留下的老家伙,也只能狼狈地向新时代追赶。”

“先是君惠的爸爸妈妈,然后又是君惠自己,我的人生只是不断看着重要之物离我远去而已。”

她有些怅然:“直到最后,这座小岛也要逐渐被人们抛弃了吧?”

“近些年对这些老旧古板的传统感兴趣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不仅年轻游客不愿意上岛来,岛上的年轻人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但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

老祭司释然地笑了笑,眼角泌出一滴泪,她随手将其拭去,看向服部平次和柯南。

“多谢你们愿意听我这个老婆子絮叨了,我想君惠也不会怪你们的。”

“你们两个,应该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吧?”

“诶?”毛利兰愣了下,看着一旁的两人。

“因为这两个少年眼里,有很耀眼的光嘛。”老人细窄的眼弯了起来。

服部和柯南对视了一眼,随后柯南开口问道:“老婆婆,你不是委托某个人将人鱼之墓转移到那座山里去了吗?”

“那个人是谁啊?”

“你们问了也没有用。”

“因为就连那个人,也已经离我而去了......”老人声音渐渐小了许多,仿佛昏迷中的呓语一般。

很快,她闭上眼,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是情绪波动太大,精神不太好吗?”毛利大叔见老祭司睡着,不再多打扰,带着几人退出房间。

“整个事件还真是诡异啊。”他看着神社内来来往往的警员,长叹一声。

“难以锁定凶手的特征,也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这三起案件是同一个人做的。”

“唯一可能知道些内情的纱织小姐,却也下落不明。”

服部平次和柯南也低着头沉思,一时没有发话。

两个女生还有些神情悲戚。

“要是我们那个时候跟着君惠小姐一起,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远山和叶眼圈泛红,因为伤心所以鼻音很重。

叮铃铃——

一旁神社内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毛利大叔四下看了看,暂时没有警员能抽出空闲,他便伸出手接听了电话。

“啊,那个,你好,请问是哪位?”

听了一阵电话那边的内容后,他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没过多久,电话挂断。

服部平次问他:“有说什么吗?”

毛利大叔肃然地点点头:“那边的人说‘谢谢你们把箭卖给我,就在刚刚,我儿子的手术顺利成功了,我十分感激,所以立马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

“电话那边的人声称在前天早上,有一位自称在神社工作的男人,特别卖给了他们一支儒艮之箭,以一百万日元成交。”

服部平次连忙追问:“那他们有没有说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毛利小五郎摇了摇头,“不过他们说对方的声音很奇怪,不仅大着舌头说话,还经常打嗝。”

他这话一出,柯南和服部平次的脑中立马就显出了一个身影。

是门协弁藏......

前天早上,那不是还在儒艮祭典之前吗?

联想到纱织小姐弄丢了儒艮之箭的事情,柯南和服部平次一下就明白了那根儒艮之箭的下落。

如果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父女,要想拿走儒艮之箭应该很轻易。

服部平次蹲下身子,在柯南旁边低声说:“就是他偷走了纱织小姐的儒艮之箭,卖给了电话那边的人没错吧?”

“嗯,而且后来又幸运地抽中了儒艮之箭这点也很古怪。”柯南点头。

“因为我那个时候明明看到寿美小姐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不出意料的话中奖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那个男人了。”

服部平次唇角微勾:“再加上今年的名册奇异失踪......”

他猛地起身,对着几人喊道:“我去那个灵堂看看。”

说着,便跑出屋外。

他没跑出多远,远山和叶便追了上来。

听到脚步,服部平次疑惑地回头,就看见了她喘着气跟在后面。

“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远山和叶歪了歪头:“不是你说不要离开你的视线吗?”

“......算了,那你要好好跟在我身后哦。”服部平次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吞了下去,只是这样一句。

“放心啦!”和叶笑了起来,“我可是把咒禁之箭带在身上,即使平次你遇到了危险,我也会保护你的,所以不用担心啦。”

两人很快来到了奈绪子小姐的灵堂。

“什么?!”

服部平次惊讶地看着守灵的客人:“你们说午夜那会儿,门协先生在我们离开后立刻就出去了?”

他记得那个大叔不是也醉得不行吗?

“是啊,表情很仓皇的样子。”

“因为他醉得太厉害,禄郎都担心地追了出去。”

守灵的客人们纷纷说道。

服部平次心中明了。

果然,就是那个大叔趁这个时候跑到神社去,偷走了今年的名册。

就是他顶替了寿美小姐,冒充了中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