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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夏侯让低头跪在一脸和善的柳皇后面前。

“知道本宫为什么让你住进城西废宅吗?”

夏侯让点点头。

“你能明白就好。”

“古人云,吃亏是福,可对于你来说,吃亏则是一种保命手段。”

“儿臣明白,儿臣谢母后体恤!”

“谢就不必了,那西方夫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的变化母后看在眼里,甚是欣慰。”

夏侯让不语,安静等待着柳皇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瑛淑此番跟着夫子,本宫希望她能学些有用的东西,你可明白?”

夏侯让道:“母后放心,夫子教授儿臣什么,便让六公主跟着学什么,绝不藏私。”

柳皇后嗯了声,又问:“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夏侯让以头触地道:“儿臣斗胆,求母后允许儿臣带着宋宫人离开。”

皇后定睛看着他,半晌后道:“你可知,她要是现在离开,将会一辈子没名没分。”

“若再等等,或许有一天……”

夏侯让道:“宋宫人已经等了十五年,儿臣怕再等下去,她不仅没等来名分,还连命都等没了。”

“你可是在责怪本宫?”

“儿臣不敢。”

“儿臣明白,只要那个人不喜,没人救得了我们母子。”

“儿臣感恩母后这些年的照拂。”

皇后微笑点头:“你懂事就好。”

“可有问过她的意思?”

夏侯让摇头:“没有,但儿臣知道,名分一定不是她所想要的,求母后成全!”

皇后沉吟:“既如此,你明日且先出宫去。”

“正好月底会放出一批宫女,三十那日,到宫门口接人。”

夏侯让大喜,再次以头触地:“儿臣谢母后成全!”

“嗯,退下吧!”

夏侯让离开后,柳皇后身旁的嬷嬷轻声问:“主子,您说,他会懂您的意思吗?”

皇后:“他会懂的。”

......

回皇子所的路上。

方稗稗想起君无垢说原主还有家人的事情来,使劲在脑海里搜索。

终于,让她在大脑的某个犄角旮拉里寻出了一个小村庄。

那村庄,恰巧就在离天狼山不远的山坳里。

方稗稗打算明日抽空去看看,用了原主这具身体,一些因果,该背负的还得背负。

当然,不该背负的坚决不背。

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子所大门口。

还未进门,就听到小虫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她一下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院中点着火把,小虫子被两个太监摁在地上,另一个膘肥体壮的太监手中板子正高高举起。

旁边,站着十来个围观的宫女太监。

方稗稗大喝一声“干什么”,扒开人群,冲过去踹开摁住他的人,再一脚将打板子的大太监踹飞出去。

三声惨叫响起。

一人撞到墙壁上晕死过去,另外两人则倒在地上不住翻滚。

小虫子满脸是泪,抬头见是方稗稗,委屈巴巴叫了声:

“夫子!”

方稗稗弯腰扶起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小虫子用袖子擦擦脸,低声道:“是奴才没用,没抓住猞猁,反而让它吓到了贤妃娘娘。”

方稗稗想起蔡公公说过,二皇子的母妃就是贤妃娘娘。

她不确定问:“就是那个生了二皇子的贤妃?”

小虫子点点头。

方稗稗忍不住暗叹:跟这母子俩还真是八字不合啊!

中午才得罪二皇子,晚上又得罪了他娘。

不过嘛,之前可能会有几分顾虑,但是现在,二皇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学生,怕个锤子。

她左右看了看,没见到猞猁。

“猞猁呢?”

小虫子道:“贤妃娘娘要抓它抽筋剥皮,我让它跑出宫去了!”

“他们抓不住它,这才来拿我出气。”

方稗稗揉揉他脑袋:“没事,你这顿打,不会白挨。”

这时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太走上前来,尖声尖气呵问: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贤妃娘娘办事?”

方稗稗咧嘴一笑:“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打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踢起地上的长板子,一把接住,对着老太监反手就拍了过去。

老太监刚要说“大胆”,就被一板子拍在嘴巴上。

方稗稗控制着力道,只打落了他满嘴牙。

老太监跌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方稗稗将板子往他身上一杵,抠了抠耳朵:

“再嚎,拍烂你的脑瓜!”

老太监瞬间安静下来,只捂紧的嘴发出憋屈的呜咽声。

围观的太监宫女见平时耀武扬威的谢公公都被拿下,转身就跑。

方稗稗纵身飞起,手中板子公平公正、一人屁股上就是一大板。

接二连三的惨叫响起,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小虫子在一旁露出开心的笑,觉得自己先前挨的板子回了本。

然而方稗稗可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她弯腰拎起一个小太监:

“猞猁怎么吓到贤妃了,你们就要将它抽筋扒皮?”

小太监颤抖着回答:“贤妃娘娘正在御花园中闲逛消食呢,那畜生突然就冲出来。”

“娘娘还以为是只小老虎,吓得跌倒在地,崴了脚。”

方稗稗问:“崴断了?”

“那、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大惊小怪什么?”

“况且是她自己猫和虎都分不清,怪谁?”

小太监大着胆子反驳:“可、可那东西确实像虎。”

方稗稗:“你们是眼瞎吗,虎额头上有个王字,猞猁有吗?”

“夜晚看、看不清楚。”

“自己看不清楚,怪谁?”

“那、那可是贤妃娘娘!”

“我管她是咸妃还是苦妃,总之打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你还想怎样?”

方稗稗满脸凶狠:“赔钱!”

“啊!”

不止小太监,地上众太监宫女都有点懵:观此人穷凶恶极的,还以为是要命呢,原来是要钱啊!

方稗稗:“啊什么啊,把身上所有银钱都拿出来,赔小虫子医药费。”

“可、可我们也受了伤。”

“你们受伤那是自找的。”

“快点,再磨磨唧唧,打断狗腿!”

有舍不得钱财的人壮着胆子道:“我们可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

方稗稗嗤笑:“贤妃宫里的人又怎样?”

“回去告诉她,皇上让几位皇子给我做学生,还让我使劲折腾。”

“她若不懂事,我可保不住二皇子会被折腾出什么事来,可懂?”

地上众人……

能在宫里混的,哪个不是人尖子,方稗稗这明晃晃的拿二皇子威胁,他们哪敢再瞎哔哔。

万一要是二皇子今后真出点什么事,贤妃娘娘怕是会剥了他们的皮。

地上众人、包括先前跌倒的老太监都吃力爬起,将身上所有银钱掏出,全部堆放到地上。

方稗稗又指着墙角那个晕死的道:“去两个,把他身上的也给我扒出来。”

要不是见周遭环境没变,众人还以为是在哪个荒郊野岭,遇到打劫的了。

最后,这群来时威风凛凛、去时满脸灰败的太监宫女们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出了皇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