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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红幔囚桑 > 第132章 周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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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恭敬地跪在结了青桃的桃树下,时而用那双干活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撩拨着散在鬓边的青丝。

陈子桑并不想看翠儿一副勾栏做派,讨巧卖乖的样子。

但这翠儿因战乱无依无靠的遭遇,倒让陈子桑时常想起,去年自己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这时代,没有家人,想独自生存实属不易。翠儿想靠美貌依附于男人也是无奈之举,遂也不愿多计较。

只是,她生性最不喜心思复杂之人,若此女子能恪守本分,心地纯良。日后,公西景明觉同意,自己成全他们倒也是两全之策。毕竟她九年后离去,愧意也会少几分。

不过,如今……

陈子桑耐着性子与她说了几句,第一次拿出王妃的做派,将她遣去了院子的偏房中,并吩咐不经通传不能进她的厢房。

翠儿一听这安排,便知王妃对自己有了防备,心中虽有一丝怨恨,却也不敢反驳。

自己如今只是个奴婢,地位低贱,若自己沉不住气,这景王府自己怕迟早也待不下去。

景王这么有权势的男人,日后定会三妻四妾,自己勤快些,懂事些,乖巧些,以后得了景王喜爱,被扶成妾室也不是不可能。

翠儿遂隐去了眼中的不满,对陈子桑跪着行礼,去了自己的偏房。

陈子桑见翠儿离去,叹了口气,寻了柯大夫送她的医书来看。许久不知柯大夫的消息,她还真有些想她这位师父。

遂提笔写了封问候信,打算明日去驿站送出。

周嬷嬷在晚膳时,送来的又是鱼粥。

鱼粥闻着香气四溢,但她并不喜食鱼粥,无奈自己却又不好意思说。

毕竟,她与这公西景明,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不敢随意指使他府中的下人,何况是周嬷嬷这样的老人。

周嬷嬷送来吃食后,也并未离开,只是立在门后的角落处,静候着。

这次景王妃带了一个奴婢过来,她虽惊奇,却并未多问。

陈子桑舀了口鱼粥放进口中,满口的腥味,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秀眉。

本欲寻处地方倒掉,侧身的瞬间却见这周嬷嬷一直候着,她身形微顿,露出甜笑招呼道:

“周嬷嬷,您是府中的老人,别拘礼站着了,快些来坐下吧!”

“奴婢不敢。”

周嬷嬷慈善答道。

看着不太喜食鱼粥的女子,咽下鱼粥的痛苦表情,她心中有几分愧意。

只是这鱼粥是公子吩咐做的,自己一个奴婢哪敢违抗他的命令。

如今公子的脾性,已变得完全陌生,他往日只是不喜说话,……

“那嬷嬷可是有话同我说么?我刚到府上,许多规矩不懂,以后还得靠嬷嬷指点。”

陈子桑不知这周嬷嬷何意,想必定是有话说才留在房中,便礼貌的与她客气了一番。

周嬷嬷垂头,捏了捏低垂在袖中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神色紧张。

抬头看了眼公子娶回来这个女子,几番犹豫后,才目露坚定道:

“王妃这话折煞奴婢了,你是景王的妻子,自然是这府中的主母,您的规矩便是规矩。只是奴婢确实有些话,想对王妃一吐为快。”

陈子桑手中一顿,自己果然没猜错,顺势将吃不下的鱼粥推在一旁,抬头嫣然笑道:

“嬷嬷有话直说便是,我是小辈,你不必如此拘谨。”

见公子娶这女子如此懂事,周嬷嬷对心生亲近,神色不安的走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陈子桑大惊,忙起身去搀扶。

“周嬷嬷,你快起!我一个小辈,不敢受你如此大礼。”

周嬷嬷却跪着不起,年迈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喉头哽咽道:

“王妃,您劝劝公子吧,劝劝他别再成日四处打仗了吧,奴婢……奴婢实在是心疼公子,从大盛回来的这一两年,就与你成亲这月在这王城中。奴婢担心常年这样风餐露宿,他的身体……”

只说周嬷嬷年岁已大,自己也不好拒了他,无奈重新搀扶道:

“周嬷嬷,你快请起,我试试便是……”

周嬷嬷匍匐在地,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却也并不起身。

陈子桑神色一顿,不知她还要说些什么?

“谢王妃成全,请听奴婢说完,奴婢自知鲁莽,还有想求王妃劝劝公子放了容贵妃,若公子他杀了容贵妃,那他与王上之间的芥蒂,便再也无法消除。奴婢不忍心看他们兄弟相残。公子如今在世上,有血缘的便只剩王上了。”

见提到容贵妃,陈子桑神色一冷。

若不是这容贵妃,自己定也不会与公西景明成婚。

可这容贵妃不是守王陵去了吗?

为何公西景明又要杀她?

顾不得想这些,她重新再扶周嬷嬷。

周嬷嬷抬头,暗黄的目中老泪纵横,双鬓发白,一脸的沧桑。满是皱纹的手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气,才艰难起身。

她扶着周嬷嬷同坐在桌旁,沉思了下,才苦笑道。

“周嬷嬷,我也不与你打太极,打仗之事我还能以身体之由劝说一番,但容贵妃的事,我恐怕是爱莫能助。”

自己请他放了陈清风,他都不愿意,何况这朝堂之事。

自己若提,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周嬷嬷抬起泪眼,眼中忧伤,慈声道:

“王妃只管一试,成不成奴婢都是感激您的。公子心里苦,奴婢知道。只是奴婢人微言轻,年幼也护不住他,自然如今也是说不上话。奴婢不知您与公子之间的情分,但他愿意娶您,您定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奴婢才斗胆……”

陈子桑听出这话的意思,周嬷嬷说这些,无非是告诉自己,她是公西景明母亲身边的人。

她眼神一滞:

“周嬷嬷,看来你是真的疼他。他知道了,必定是高兴的。还有这鱼粥,我实在不喜吃,你带我去后厨,我自己做些吃食吧。”

周嬷嬷抹去泪,带着欣慰的笑意点头:

“成,奴婢带您去便是。只是说奴婢疼他,是万万不敢这么说,公子幼时受了太多苦,奴婢胆小,虽心疼,却不敢出头帮他。如今公子这性子,哎……”

她长叹口气起身,无言,收拾桌上只动了几口的鱼粥,领着陈子桑往后厨去。

后厨是个极为宽阔的大厅,外间堆许多肉菜。

直到周嬷嬷掏出腰间一把钥匙,开了一间隐匿的侧门,说这是公子自己独立的膳房后。陈子桑才发现这公西景明口味竟单一到可怕。

一个尺寸到她胸部的大水缸里养了许多鱼,便再无其他肉类。

陈子桑震惊之余,给自己摘了些青菜,用后厨瓦罐里的猪油炒了个青菜来充饥。

周嬷嬷陪着她吃完,又与她说了一阵子话,将她送回院子中,才离去。

她既然答应周嬷嬷劝说,便想着,等着公西景明回来,提几句也算是不负所托。

遂点了几支蜡烛,一边看书一边等公西景明。

只是到了一更天,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公西景明也未回来。

想着去同心堂,明日还要早起,实在等不住,只能回到榻上睡下。

翌日,周嬷嬷来叫她时,天已大亮,而公西景明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