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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田这般想着,见随月生衣襟沾了点酒渍,立即开始实施。

“随先生,您闻一闻这个香包儿,里头放了好些药材,您闻了能舒服些,小的给您松松领口儿。”

随月生喝多了,这会儿虽然神志清明,但反应慢半拍儿,一双如白玉兰花般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胸口,拨弄了衣领儿,不着痕迹的摩挲过肌肤,还用香喷喷的漂亮水红丝绸帕子擦拭。

夏日里穿的本就薄,随月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手触碰自己胸膛的酥麻麻的感受。

肌肤相近,温暖,细腻,香气,他已经许久没有和旁人这般亲近,哪怕是贴身丫鬟、下属、也不曾有过。

从前在随家,为了防止被人暗害,他事事亲力亲为,穿衣沐浴种种都不让人近身的,这是第一次。

感觉很奇妙……原来花雨田喜欢用这样精致艳色的丝缎手帕?

明明刚才还对自己不忿,这会儿突然就变了脸,声音也柔软的能掐出水儿,带着小钩子。

随月生机敏警觉性极强,不动声色的揣测花雨田的意图,任由花雨田亲昵的伺候自己。

难道是跟在胡蕴川身边,有蓝君在,不能过明路,花雨田想要另寻出路?

亦或者花雨田是别家的探子,潜伏在胡蕴川身边,意图对蓝君不利?

……

随月生和花雨田的心思胡蕴川没兴趣知晓,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脑子里想的是将来自家蓝美人去了东省三城抗倭除贼,他和孩子们怎么办?

自己要是跟去,家里家外,还有户部的差事,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胡蕴川不喜欢变动,或许是蓝若深的变化刺激到了他,他有些慌乱,现在很是发愁,毫无头绪。

眼看着庆功会结束了,蓝若深亲自送身份贵重的宾客离府,走之前,频频回头看了胡蕴川几眼,知道胡蕴川对这些人不喜,远远颔首示意胡蕴川不必跟过来,安顿其他客人,他来处理就好。

胡蕴川处理好后,惦记蓝若深吃了酒,身上不好受,急着要去接蓝若深,但又不好把同样喝多了的随月生单独丢下。

“月生,天色晚了,你干脆别走了,夜里骑马不方便,你又没带人手。”

“雨田,带随先生去‘桂馆’休息,再派两个知好歹的丫头侍儿伺候着。”胡蕴川见花雨田伺候的细腻妥帖,干脆就让花雨田招待了。

桂馆是自在园东边的一个赏桂花的别苑,种满了各色珍奇桂树,景致极佳。比客房规格更高,就比主人的正房大院略次一点,随月生不是一般的客人,更是他的恩人,兄弟,安排在这里更合适。

花雨田虔诚热烈的看着胡蕴川,别有所指的柔声答应:“是,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儿款待,让随先生宾至如归。”

胡蕴川觉得花雨田的语气怪怪的,但此时没工夫管他们。

“大婿爷!公子喝多了,找您呢!”

“这就来!”胡蕴川大步流星,干脆跑了。

看到胡蕴川的毫不吝啬怜惜,大方的把“内宠”送来,这花雨田也十分的温顺恭敬。

随月生眼皮一跳,本来就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聪明人,瞬间了然花雨田的目的———忍不住暗暗好笑,原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两人是实实在在的主仆关系,根本不是相好!

不,准确的说,花雨田是胡蕴川的忠仆。

他身边也有忠心耿耿,舍生忘我,一心护主的奴才。但花雨田的程度要更激烈些,他看得出花雨田看向胡蕴川的目光里,如同看见了给自己再生的神邸,那种虔诚和效忠,能够舍弃一切,包括,身体,尊严……

花雨田为何要对自己谄媚呢?

回想起刚刚花雨田说的“宾至如归”四个字,自己爱慕蓝君多年,光明正大,从未逾越。但在这些下人眼里,指不定把他看成了何等卑鄙小人,早有那起嘴碎的,说他随月生一心想要挖胡大婿爷的墙角,夺占婿爷地位。什么多年未娶,就是为了等蓝君,不要脸面,纠缠不休种种……这些难听的风闻,他见怪不怪,但他从未放心上。

哈哈,真是好笑,他守护蓝君的一切,包括胡贤弟,以及他们的两个可爱孩儿。

从未想过做那等横刀夺爱的卑劣之事,这花管事,真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劳花管事了。”随月生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因为其他人不过是嚼舌根,嫉妒他在蓝君、胡老弟跟前得信重罢了,还没人敢真的对他动手。

这花雨田胆子倒大,随氏在旁人眼里是匹敌宗室、皇族的世家大族,但在花雨田眼里,自己和随氏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胡蕴川重要。

胡贤弟啊,胡贤弟,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法力,能让身边的爱人、下属、友人都对你如此掏心挖肺?

也不知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原因,他突然很想做一回“卑鄙小人”,随了花雨田的意,也遂了自己的意。

因为做正人君子,实在太苦,太累了。

“随先生哪里的话,您是我们主子最看重的贵客,请随小的这边来,您小心石子路滑。”花雨田小意温柔,一双细长上挑的妖艳丹凤眼能把人的魂儿勾走,眼尾下的小红痣更是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媚意怜意,瓜子小脸儿白嫩嫩的,小嘴儿如樱桃花苞。

他主动托起了随月生的手臂,随月生凝视他。

虽然花雨田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阴柔妩媚,最为蛊惑人心的便是那种易碎感,他身上的那种脆弱与倔强,容易勾起男人的施虐欲和征服欲,这也是当初还没死的蓝二爷对他迷恋的原因之一。

随月生也是个男人,孤寂多年,这会儿喝多了,看多了,难免动了心,意态如同玉树醉枝,风流倜傥,更带一股子特别温柔还有“技巧”的感觉。

温润一笑,和花雨田攀谈:“路滑不要紧,只怕走错路,你们主子怪罪你,岂非是我的过错?”

“只要不走邪路,您就不会有过错~”花雨田媚眼如丝。

随月生默不作声,任由他引着扶着自己。

当天夜里,花雨田并未派其他丫鬟伺候随月生,明明是在江南独当一面的大掌柜花大爷,却屈尊降贵的自个儿在随月生的屋子里打地铺值夜。

“你睡在地上?”

“若随先生不习惯,那小的睡在脚踏上。”

“……”

接着,花雨田伺候随月生沐浴更换寝衣,自己也换了一件满绣蛐蛐儿蝴蝶花卉的碧色纱褂儿,满头青丝挽成了繁复的雌男发髻,却不用半点金玉发饰,只用青色的小发绳儿,愈发衬的妖孽精灵般不沾染俗气。

尤物样的玉体半遮半掩,露出一双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婀娜长腿。

“奴给先生按摩穴道,可解酒气。”花雨田让随月生枕在自己大腿上,拔下随月生头上的藤簪,对准随月生的太阳穴揉按。

随月生很舒服,却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花雨田的手腕儿,那手即将要调换簪子的尖头,夺自己性命,他却丝毫不紧张,反而微笑:“好歹享受一会子,否则,我这性命也太不值钱了些。”

花雨田手一僵,伏在他胸口,丹凤眼又纯又媚:“先生什么意思,奴不懂……”

随月生喉头一紧,怔忪的看着花雨田,突然,翻身,覆上。

花雨田任由动作,阴冷不屑的勾起唇角,阖上眸子。

#

自在园正房,蓝若深今日兴致特别高,心情极好,拉着胡蕴川在他们自个儿的房里折腾了大半宿。成功的把胡蕴川花了大价钱收购的那张名贵典雅的、前朝摄政王使用过的千工金丝楠拔步床给震塌了。

胡蕴川那张堪比地皮厚的脸也挂不住了,羞耻爆棚,反而是蓝美人淡定的吩咐人来收拾,换了床。

本来打算鸣鼓收兵,谁知去了浴房共浴时,胡蕴川细致的给蓝若深清洗身子,连脚趾都不放过,温柔体贴的涂抹蔷薇羊脂香体乳。

蓝若深蠢蠢欲动,又想要了,想要就要,他直接把胡蕴川丢进了满是香汤的浴池,又洗了一遍鸳鸯浴,直到精疲力竭,胡蕴川求饶才罢休。

身上只裹着大红丝绸,慵懒的窝在胡蕴川的臂弯里,被放下来时,趴在床上。

翘起流蜜般的粉白修长小腿,比最好的墨缎还要亮泽的秀发瀑布般披在雪嫩香背上,睁开一只黑琉璃大眼,睫毛煽动,调皮的撅着小红嘴撒娇:“没力气了,给我穿衣裳~”

胡蕴川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甜蜜的烦恼着,俯下身来亲了亲蓝若深的嘴唇,宠溺道:“遵命,我的大将军~”

去取来了蓝若深的寝衣绸裤,给蓝若深穿上。

蓝若深就像没骨头般靠在胡蕴川身上,始终凝睇胡蕴川,美眸春彩润浪,抿唇甜笑。

胡蕴川被他看的情动,忍不住也笑了,吻着他的手背,小声问:“怎么了?”

蓝若深伸出手臂揽住胡蕴川的颈子,胡蕴川也拥住他,就像拥住易碎的珍宝那样深爱疼惜。

蓝若深与胡蕴川脸儿贴着脸儿,蹭了蹭,小声:“好高兴……”

其实也有一点不高兴,他感觉得到胡蕴川的游离。

他知道,是时候,给胡蕴川一些自己的空间了,不能让胡蕴川一直都围着他转,那样他太自私了。

胡蕴川不是赘婿,是他蓝若深的挚爱夫君,他们是平等的,胡蕴川自个儿的身份也该立起来了。

“你高兴就好。”胡蕴川感慨般轻叹,微微摇晃蓝美人,就像哄一个小宝宝那样。

蓝若深特别舍不得,吻着胡蕴川的耳朵:“下个月我就要奉旨去东省了,你要和孩子好好的……”但他没办法,他不愿意最最心爱的丈夫、孩子身陷险地。

待他建功立业,军中根基稳固,那时再接胡蕴川和孩子们过来,更为妥当。

何况,他心若明镜,清楚胡蕴川心善,不喜欢打杀,不适合那样刀枪剑雨的日子。

可是,他还是希冀着,胡蕴川愿意和他一起去……但他绝不会勉强……

胡蕴川哪里知道蓝美人这些幽幽情丝,在他眼里,蓝美人杀伐决断,说一不二,他还哪儿还敢在这关键当头碍事儿。

胡蕴川咽下心里的苦闷涩然,面上笑盈盈的:“大将军都安排妥当了,我会好好的,绝不拖后腿,当家的放心去吧,家里和孩子都交给我了。”

蓝若深贴在他颈窝里,听见这番话,突然从缠绵沉醉中清明了几分。

床帏之内,春闺炽情之时,略略分开一点,素手捧着胡蕴川的脸,目不转睛的凝视胡蕴川,琉璃眼珠潮湿,浓长的睫毛都沾了水汽。

你这么痛快地答应我走?

我这样难舍难分,你对我没有半点不舍么?

想到庆功宴时,胡蕴川的消极怠工,适才云雨时,胡蕴川也力不从心……

从武举到这段时日,夫夫燕好,都是他主动,胡蕴川已经很少求爱。

是了,再恩爱的夫夫也有转淡的时候,他年岁不小了,已有了两个孩儿,又习武,身段儿远远没有过去病弱时柔软纤细。

蓝若深心脏一阵绞痛,抿着红玛瑙珠般的精致小唇,睫绒密密垂下,盖住非常受伤的潮湿大眼睛。

“若深……”胡蕴川小心翼翼的拥住他,说话都特别轻,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刚刚一切都好,自家美人突然要哭了似的。

他当然不知道蓝若深的敏感多思,根本也不是‘力不从心’,是蓝若深的感情已经愈发炽热,身子强健到胡蕴川都跟不上的地步,所以才会觉得胡蕴川没有“尽力”。

“没什么,我有点乏了,睡吧。”蓝若深在他怀里依恋难过的靠了靠。

想到自己上辈子都不曾这般小儿女似的脆弱,更气自己再次堕入情网,忧心程度比上辈子更深数倍,也气胡蕴川让他变成这样,还“不负责”,这般“冷待”自己。

推开胡蕴川,自顾自背转身子对着,胡乱歇了。

胡蕴川给他揉了揉腰,盖上轻如云朵的丝被,也不敢像过去似的自后拥住他。

自己躺在另一边,枕着胳膊,看着床顶帐子上的山水流云纹,拧着眉头。

思前想后,还是不行!

他才不自己在京城,他必须带着孩子,跟若深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