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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昏死后,丫鬟婆子将她抬到耳房,见这个事态变化,人心浮动。几个小姐也都来了。明眼人都知道蓝家大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三老爷蓝致远,大老爷蓝骏茂匆忙从外头赶回来,还穿着官服,看到蓝嵩之灰败的神色,心脏俱是咯噔一下子。

不论平时有多少龃龉,但蓝氏整体的利益却是不能分割的,蓝妃升贵妃,离奇死亡,极有可能代表了某种天家降罪预兆,整个蓝氏一族都要大祸临头。

一贯喜欢落井下石的周氏也傻了,害怕的坐立不安。范氏倒是还算镇定,在旁安慰周氏。

兄弟两个商量对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蓝骏茂提出:“老大夫夫俩,一个在宫里,一个在户部,说不定消息更准些?”

蓝致远也赞同:“先去命人叫他们回来,再等母亲醒来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夫人,你和大嫂子,准备操办丧事,准备即可。越是到这种时刻,咱们一家子越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是!”

范氏和周氏忙出去忙乎去了。

这时蓝嵩之换了官袍,准备进宫面圣了。他脸上还残留着十几条张氏留下的抓痕,不得不扑了男子用的粉,加上他阴雨密布的不安隐怒神色,看上去有些滑稽。

“老太太怎么样了?”蓝嵩之哑着嗓子。

蓝致远催促:“二哥赶紧随李公公进宫面圣吧,娘娘薨了,好歹公主还在,三丫头还在,前天儿不是刚侍寝,封了常在?”

蓝老太太这时刚刚苏醒过来,泪如雨下,抓着蓝嵩之的手:“可怜了二丫头,不知败在谁手,事已至此,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好歹混个谥号,你快去宫里。张氏的事回头再处置!必须忍住!”

“是!”蓝嵩之匆匆去了外院跟着李公公去了皇宫。

蓝嵩之这一去直到深夜也未归,还是胡蕴川和蓝若深夫夫先回来了,换了身衣裳赶着去了福寿园。几个主事的长辈都在蓝老太太屋里,公子小姐们在外间不安的守着。

“大哥哥,大哥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蓝静敏和蓝安率先迎接上来,蓝玉也紧随其后,脸色有些消瘦。

“祖母在屋里等的急了,快进去吧。”

刚进屋,二人就被几个长辈问关于蓝贵妃的事。

蓝若深为了避嫌,当然不能涉入过深,疑惑道:“前儿一直好好的,我奉命绘图,依稀听着蓝妃娘娘有了喜,陛下才晋封贵妃的,后来什么事,我不清楚。”

蓝老太太憔悴不堪,又激动又颓丧:“有喜?!真是无用!孙婿你说!”

“我在御前认识一个小公公,说是陛下和蓝妃先前就有了口角,因为陛下过于宠爱新入宫的四个男妃的事,蓝妃惩罚了两个小君,陛下有些不满但没说什么。后来,蓝妃有孕还是三妹妹发现的。陛下大喜,晋封贵妃的同时,还给三妹妹加了封号;夸赞三妹妹珠圆玉润,心思纯善细敏,赐“珍”为封号。后来不知怎么吵起来了,贵妃罚了三妹后叫头疼不舒服,太医诊治说是生公主时落下的病根犯了。今儿封赏贵妃的时候还好好的能下地接旨,谁想贵妃能突然暴毙呢?太医诊断是死于脑疾……”胡蕴川一脸痛心疾首。

蓝老太太急急追问:“为何没有谥号?侯爷又这么晚不回来?可是龙颜震怒,借着蓝妃的事,要降罪?”

胡蕴川摆摆手:“老祖宗此话严重了,依我看,降罪不至于。但陛下的确收回了封贵妃的旨意,下旨按照蓝妃名份下葬入妃陵,没有谥号,两位公主暂时由三妹妹抚养,贵妃的丧事已经在筹办了,侯爷在兰漪阁操持呢,说来奇怪,本应该是太太一起进宫,料理这些事啊,怎么侯爷一个人?”

蓝大老爷夫妻、蓝三老爷夫妻齐齐松口气,都害怕蓝妃的事情连累整个家族,这下可以放心了。唯独蓝老太太脸色更苍老颓唐了,哽咽道:“是我错了,就不该把那丫头送进去,导致她们姐妹反目……呜呜呜……自杀自灭起来!”

说着痛哭起来,胡蕴川和蓝若深对视一眼,夫夫俩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发现了蓝妃问题关键。

总算不用担心项上人头保不住了,蓝三老爷叹气:“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料理,大哥随我一同去外院轮班守着。”

蓝大老爷敢怒不敢言,跟着蓝三老爷去了。

众人散了,范氏和周氏守着蓝老太太伺候,二人刚要出去,曹妈妈从外头进来,脸色忧虑复杂的禀报:“侯爷回来了!”

听蓝嵩之回来,蓝骏茂和蓝致远忙迎接,眼前一幕却让他俩傻眼,没错,蓝嵩之是一瘸一拐在心腹玉书的搀扶下回来的,被皇帝下令重打六十杀威棒,臀部开了花。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二弟,你被打了?陛下下令打你?”

兄弟两个都不可置信,一左一右扶着他进了蓝老太太的屋子。

“快别提那个逆女!竟然假孕蒙骗皇上争宠?!跟几个位份低贱的男嫔妃争风吃醋,冲撞圣上也就罢了,圣上念在公主的情分上不计较,她居然胆大包天的搞出假孕祸事?!若非她死了,我还有几分老脸,还有两个公主在,咱们蓝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幸而,陛下只是以教女不严,罚了我六十杀威棒,没戳破蓝妃假孕的事,但贵妃封号也没了,谥号也没了,什么都没了。”蓝嵩之脸黑的堪比锅底灰,压抑不住怒火。

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在嫡次女蓝静婉身上耗费的心血全都白废了,只剩下两个公主,有什么用?!

蓝老太太心脏都要挤到了嗓子眼,缓口气儿,红着眼圈,关切的拉着蓝嵩之,流泪:“你的伤怎么样了?”

蓝嵩之皱眉又松开,复杂的看着安静坐在角落的蓝若深,感慨道:“没事,深哥儿在太医院打点了小公公给我送了药。”

又看向胡蕴川,这回是真感谢加上佩服和一点嫉妒。

“侍卫看在胡小子的份儿上,只用了六成力,否则六十杀威棒下来,我哪里还能走回来?”

蓝老太太心中万幸,看着蓝若深和胡蕴川小夫夫,夸赞感动道:“也多亏了你们俩。”

胡蕴川没啥表情,悄悄站在蓝若深身边,让蓝若深依靠他,他悄悄的给蓝若深按摩后背,这么晚了,有着身子的人,需要多休息,他只希望这些烂事快些了解,好能带着蓝若深去横波庄消遣休息。

蓝老太太忍不住心痛:“二丫头怎么这么糊涂?!”

周氏这会儿也精神了,哼声:“张氏教养出来的,不奇怪。”

蓝老太太老脸布满晦色,拍床板,沙哑怒叫:“今后,谁都不许再提她!都是她这个祸害,误了基哥儿,误了婉姐儿,误了姝姐儿!”

蓝嵩之冷酷道:“母亲切勿生气,一个水性杨花的娼妇而已,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休妻,过几日,蓝妃薨逝的风头过了,再对外发丧吧。”

众人俱是一震,屋内只听见周氏和范氏吸凉气的惊恐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