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不会追上来吧？”
扒手们感应着京城的恐怖波动，万里天云被崩碎，心惊肉跳之余，险些双腿发软跪下去。
他们不知马六为什么要离开扒皮司，但隐隐猜到他与老道士有嫌隙。
众人跟着他离开，有叛离之意，弄不好会遭到辑妖衙门的追杀。
“尔等不必担心。”
疯子老祖站在山头上，看着京城面孔扭曲怪笑道：
“荡魔这厮，为了修成圣道，沾染因果太多，这世上有许多他不敢见的人，大炎女帝是一个，你们身旁这位也是一个，有他在，荡魔绝不敢追来。”
说着，疯子朝沉默寡言的独臂老人瞥了一眼，明显晓得老道士的不少秘密。
他活得太久，又解剖过无数妖魔，搜魂夺魄，集结百万众生之智慧，除去不能完全融合妖魔天赋，几乎与马六的诡异心脏没什么区别。
尽管老道士很神秘，可他常年待在修真坊贩卖器官，接触的三教九流不少，成千上万人对他的印象汇聚在一起，自然让疯子对老道士足够了解。
而且一二号扒房又紧挨着，心念一动，便可以感应到对方在干什么，几千年下来，双方毫无秘密可言。
马六心中诧异了一下，也看了独臂老人一眼。
不怪疯子让带上这位，原来是大有用处，可以拿来挡刀。
众人正交谈着，突然一股无上圣念撕开虚空降临，似洪荒神魔，如古代至尊，让疯子老祖身躯一僵，众人的表情全部凝固，浑身颤抖，神魂欲裂。
这股圣念实在太强了，乱天动地，粉碎真空，一念扫来，不要说上古大能，就算准天王也要跪伏下去，无法抗衡。
在场唯有独臂老人无动于衷，背对京城，神色平静。
感应到他也在，老道士的圣念立时一衰，杀机收敛，似滔天洪水退去，留下大汗淋漓的众人。
疯子老祖的竖瞳在眼眶里滚动，疯癫得意大笑起来：
“我就说，荡魔这老家伙绝不敢追。”
狂笑声在旷野中回荡，那种老气横秋而又无匹深厚的法力，蕴含着可怕的魔力，雷鸣般的笑声让空气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仿佛空间都在他邪性的狂笑中发生了扭曲，让扒手们天旋地转，头昏脑涨，心中骇然无比。
府尹大人很恐怖，但这位，似乎也是个极度强横的存在，远超众人想象。
“咦？马小子你怎么了？”
疯子老祖的狂笑声一止，发现马六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老道士确实没有追来，但人家也不是善茬，一念横扫，立时发现绿袍傀儡正带着张浩轩母子狂奔，准备逃离京城，送去青州。
张傲天死了，马六心怀愧疚，自然要对张浩轩百般照顾。
甚至，马六已经做好让张浩轩改朝换代的准备。
大炎灭亡，接下来自然是群雄并起，诸侯争霸。
有青州当底蕴，有马六当靠山，即便张浩轩没有帝王命格，马六也要给他造一个！
至于萧家灭族，东西两边的大雍和大梁来犯，如今都不是问题。
大梁有梁五和马伦搅局，只要骷髅教主不在，解决不了他们俩，大梁必然抽不出时间精力侵占大炎。
而大雍皇朝，马六稍后便会找他们算账，能不灭国，已是奇迹。
可如今，马六忽然一声闷哼，一种心灵被撕裂的分割感，让他头痛难忍。
跟了他多年的绿袍傀儡，被老道士一击轰爆，炸得粉碎。
马六面色难看，心中杀意席卷天地，骇得众人纷纷倒退。
疯子老祖面露异色，对他越发感兴趣。
“你小子果真深藏不露，如渊似海，实力难以揣测。”
马六询问道：
“如果我杀回京城，以前辈你对荡魔圣人的了解，我有几分胜算？”
皇宫大战，惊天动地，疯子老祖不可能不关注，同为融合妖魔天赋的魔道中人，他只需看一眼，便可将马六的实力摸个八九不离十。
“你一分胜算都无！”
“一分也无？”
马六有些不信。
他还有诸多底牌没有使用，有霸绝宇宙的神威没有催发，即便不露这些底牌，只凭他在皇宫一战中展现出来的实力，他自认为对上老道士有一分胜算。
疯子老祖很肯定说道：
“人家前世便是圣人，肉身无双，天下无敌，八千多年前又活出第二世，蕴养出新的元神，再次修成圣人，你小子就算是魔圣重生，也得修成准圣，才有可能与荡魔那老家伙打个平手。”
疯子老祖盯着马六头颅怪笑道：
“如今你只是五道境，即便融合诸多妖魔天赋，有拳破虚空的力量，雄霸人间的气血，穿梭星河的神速，综合实力还是远远无法与荡魔圣人比肩，你唯一能赢的方法，只有……”
“只有什么？”
马六面色严肃。
疯子老祖再次扭头看向独臂老人。
“你只有带他回去，或许能有三分胜算。”
“……”马六。
疯子老祖强调道：
“这三分胜算，还是他愿意与荡魔那家伙拼命，舍了自己，才有三分。”
马六什么都不问了。
双方无亲无故，人家凭什么帮自己拼命救人？
这买卖给谁都不能干。
而两人的议论，也终于让独臂老人回头看来，头顶冲出一团庆云，似乎也可以一念浩荡八荒，洞彻天机万物，对京城的情况了如指掌。
老人感应了一下说道：
“那对母子不会有危险。”
“为何？”
马六蹙眉。
老道士修忘情道，说白了便是无情之道，天道之道，至圣之道，比畜生还没人性，自己坏他道心，焉能不报复？
独臂老人解释道：
“荡魔对你颇为忌惮，当年你入扒皮司，被一股神秘力量砸中，并成功融合，荡魔曾有所感，想挖你秘密，却慑于那股神秘力量不敢动你，当年都如此，如今的你已拥有睥睨众生的实力，得罪你因果太大，但有三分奈何，他都不想完全撕破脸皮。”
“这样么……”
马六沉思片刻，突然作揖恭敬问道：
“我在扒皮司五十余年，少与前辈交流，还不知您老人家名讳？”
“老夫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