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你总算修成二道境了。”
这日一早，雷鹏推开石门，见马六身形气势凌厉威严，双目似闪电般明亮，心知他已更上一层楼。
“都是托大人您的福。”
这一年，马六四十岁整。
十年修成入道境。
十三年修成二道境。
放在外界，这进度不算慢，可在扒皮司，极端环境下，着实不起眼。
一般的扒手，从十二号扒房开始晋升，只要能活三年，基本都可入道。
再活六七年，可至二道境。
能在扒皮司活二十多年不死，除非雷鹏有意庇护，从不分配厉害妖魔，不然全靠自己本事活下来，早该修成三道境，甚至看见四道境的门槛。
马六不会告诉雷鹏，他一直在压制境界，苦苦打磨自身，想等吃完妖龙果再突破。
不然境界高了，妖龙果的功效大减，无法补充他的根骨。
他要走极限之路，方方面面，每一个细节，都要完美，达到前无古人的层次，才会突破。
这些日子放开妖龙树香，连宰了几十头妖魔，果子终于成熟。
马六服用后，水到渠成迈入二道境，寿元和体质又有增长。
只是境界初成，气势外显，还需适应一段时间，才可收发自如，返璞归真。
见雷鹏没有推着板车来，也无妖魔之尸，马六疑惑询问道：
“大人，今日不宰妖吗？”
“宰，不过不在你扒房。”
雷鹏站在门外，指了指远处的四号房说：
“今日你给萧四爷打下手，宰一头四道境巅峰的蝙蝠妖。”
“四道境巅峰？”
马六吸了口凉气。
他在扒皮司二十多年，送来的四道境妖魔屈指可数，基本都送去了一二号扒房。
唯一的一头五道境，还是前几年与大梁皇朝互相刺杀，干掉了对方一位巨头，将尸体拖回来，人族之身，也照样扒皮，才让马六开了眼。
雷鹏解释道：
“许明阳告病多日，皇帝微服出宫去探视他，半路遭了刺杀，不想身边有高人护道，让这大梁国的供奉枉送了性命。”
“大梁国的供奉竟是妖魔？”
马六诧异。
萧四爷讲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明萧氏皇族很看重人族血统，官场上不允许妖魔出没，以小见大，皇室供奉也必然都是人族之身。
雷鹏点头说：
“大炎不景气，世道纷乱，有亡国之兆，你觉得其他皇朝能好到哪里去？大家都传承了几千年，情况大同小异，吏治糜烂，武备松弛，朝政弊病一大堆，积重难返，大梁皇室突破底线，连妖魔都招募，说明他们的情况比大炎朝更恶劣，已到了不得不与妖魔共天下的程度。”
“这还真是一个比烂的时代。”
马六有感而发，收拾自己的屠宰工具，准备去四号扒房。
临走前，他忍不住问道：
“萧四爷身份尊贵，大人你给他安排这么强悍的妖魔，难道不怕伤了他？”
“此事非我意。”
雷鹏指了指自己头顶，无奈说道：
“而是上头的意思。”
“上头？”
马六眼帘一颤。
雷鹏上头，只有两个人。
辑妖衙门的府尹大人。
以及……永安帝！
府尹不会为难萧四爷。
扒皮司乃是他的治下，扒手们实力越强，对他越有好处。
四道境强者太难得，弄死萧四爷，对辑妖衙门乃是巨大的损失。
雷鹏上头，只能是永安帝。
“这一日终于要来了吗？”
马六早已预见萧四爷的结局，却没想到，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国弱民乱，永安帝还有心思迫害自己的兄弟。
目送马六走进四号扒房，雷鹏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给萧四爷安排个人打下手，应该不过分吧？”
相处多年，雷鹏对马六的实力隐隐有感，知道这小子是非人的存在，不可以常理揣度，入道境时便可接他法力狂涌的一掌而不死。
如今过了十余年，小孩子般的张傲天都成了参天大树，位列朝堂，老六又该成长到何等地步？
上古时期，那些有圣人之资的存在，依靠各种手段，二道境抗衡四道境，也不是不可能。
把马六派过去打下手，也算给萧四爷送了一份生机。
想了想，雷鹏转身去往扒皮司储料室。
这里储存着各种等级的灵泉和丹药，以及扒手们常吃的肉类、水果、点心、一应生活物资。
来到贴着“四号”的琉璃药盏前，揭开盖子，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盏中有三颗丹药，灵气氤氲，蕴含着强大能量。
雷鹏从袖兜里也掏出三颗同样的丹药，满脸肉疼，将萧四爷的丹药换走。
两人同属四道境，待遇相同。
但萧四爷平时服用的丹药，不是出自炼药司，而是皇室供奉专门炼制，悄悄加了不少料。
萧四爷天资无双，年轻时名震中州，被称为少年圣人，同代称尊，全无敌手，来扒皮司之前便是已是四道境。
二十多年过去，还在四道境，只因宫中有人不想让他突破。
雷鹏发现其中秘密，还是因为他好奇心发作，想试试皇室炼制的丹药，与辑妖衙门炼药司的有什么不同，便悄悄与萧四爷的灵丹换了一颗。
结果吃下去，弄得他修为半年没有寸进，差点把他整抑郁。
他雷鹏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皇室子弟互相暗害倾轧，谁卷入其中，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但与萧四爷二十多年的交情，还经常冒着人家的名头，悄悄去领四道境灵酒喝，占了人家不少便宜。
再加上对萧四爷人生际遇的怜悯，这几年他经常把自己的灵丹，换给萧四爷。
他雷鹏不是大气的人，抠扒起来鸡毛蒜皮都得吵一架，上街买东西一文钱都不能少找。
但他觉得，人得讲义气，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求萧四爷回报，只求人生坦荡，无愧于心。
而他能帮萧四爷的，也只是偶尔换一次丹药，毕竟他自己也得修炼。
如今萧四爷在四道境巅峰，离五道境不远，全是他的功劳。
“这三颗灵丹，拿去鬼市卖，谁吃了算谁倒霉。”
皇室炼制的丹药，就算里面加了料，四道境强者们也看不出来，除非吃下去，才知此丹有毒。
谁吃下去，那便说明雷鹏已经把丹药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