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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震惊:“中毒!怎么会?太医们都说是先天不足?”

王欣肯定地点点头:“此毒名为‘蛛丝’,症状与先天不足很像,不是专门研究过此毒的人,极易误诊。”

顿了顿,又道:“应是你父亲或母亲先中了,然后传给你,毒性有所减弱,否则你必不能支撑这么久。”

范晔听说过蛛丝,一旦中了此毒,如蛛网缠绕,盘根错节,一点点蚕食身体的生机,所以命名“蛛丝”。

西梁国的死对头,南嘉国前任太子墨麟,听说就是中了这毒没的。

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有谁中了蛛丝,活下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长,但到了这一刻,范晔心中还是感到绝望。

想起家中童颜鹤发,时而明白时而糊涂的母亲,心中犹如被重重击了一锤,只剩一个声音反复回荡:我死了,那母亲怎么办?

又想到父亲的突然死亡,据当时身边侍卫讲,死得很是莫名奇妙。

原来,是中毒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毒,又传给了他。

是谁?与他们家有什么仇,要这样害他们!

他的脸色变幻得太精彩,所思所想都写到了脸上。

半晌,范晔揉揉不再闷痛的胸口,迟疑道:“我,还能活多久?”

王欣淡淡道:“只要解了毒,再调养一段时日,你的身体就会完全康复,只要不作死,自然能活很久。”

范晔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毒,你能解?”

王欣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道:“制解药的药材我刚好有,今晚制药,明日就可给你,但这些药材极为珍贵,一药千金都不为过,你准备好诊金。”

仿佛解个毒,也就抬抬手的事,并不费什么神。

她说得太笃定,笃定得仿佛质疑她,就好像是对她医术的亵渎。

范晔信了。

在她这里,仿佛任何不可能的事,都能变为可能。

范晔心中一遍遍回荡着“我能痊愈”的信息,喜悦从四肢百骸扩散开去。

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顽疾,原来是毒,而且就要被彻底治愈了!

简直犹如做梦,有木有?

而且,将要治好他的,还是他先前腹诽过不信任的“死丫头”。

就,有点小愧疚。

他心虚地瞄一眼眼前明显比他还小,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的小神医,豪气地一挥手:“只要你治好我,我给你万金!”

范晔起身,迈出两步,并没有以往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

不由回头,疑惑道:“我这身体……”

王欣道:“你身体的毒已被暂时压制,至少到你明日解毒前,应该无碍。”

范晔不敢相信,但胸口的感觉清晰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都走出四五步了,并没有以往那种胸口闷痛,气喘难行的感觉。

他不得不相信,这真是位人不大,脾气不小,还医术高超的小神医了!

就,很神奇!

王欣安排范晔主仆暂住前院客房休息,就准备回自己院子。

范晔的两个婢女见世子爷自己踏出房门,且还不气喘,都惊喜不已。

林老大夫同样惊喜。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大门忽然被撞开,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姐姐”,一个红衣服的白胖小姑娘,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王欣怀里。

她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得意,小手向后一指:“姐姐,我今天又抓了好多好多小鱼,让李婶再给我炸油炸小鱼吃,好不好?”

正是那池塘边上指挥着一众小孩子捉鱼的“老大”。

跟在她身后冲进来的,是那池塘边看着的小男陔,和那只小雪貂。

只是,那小男孩脸上的疤痕也太狰狞了些。

他抬头见有外人在,垂下眼睑,一声不吭地提着木桶,到厨房去了。

王欣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小脸,点点她小鼻头:‘’小歌儿今天也玩得很开心?‘’

小丫头露出擦干净了的小脸,晶莹粉嫩,像一个精致的芭芘娃娃,狠狠点头。

王欣道:“你自己去跟李婶说去,不许吃多,待会儿还要吃午饭呢。”

小丫头乖巧地应下,高兴地给了王欣一个亲亲,并不理会院中多出来的众人,撒丫子往后院跑去。

范晔越看越是有趣。

没想到这小小的山村里,竟有这么有趣的小人儿。

他平素身体不好,除了在舅舅和父亲给他留下的武婢剑舞和刀碧的陪同下,四处求医外,鲜少出门。

这小丫头,不,应该说这姐妹俩,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中午,吃饭时,范晔见到了这个家全部的人。

学识渊博精神矍铄的老先生,眉眼精致神情慵懒的姐姐,机敏沉稳钟灵毓秀的弟弟,粉雕玉琢调皮可爱的妹妹,以及那个半边脸奇俊却半边脸奇丑的沉默寡言的小男陔,还有一个朴实勤劳的婆子。

哦,还不能忘记那只机敏的小雪貂。

看着他们轻松愉快地谈笑相处,没那么多规矩,却又并不见失礼。

范晔很是羡慕。

他决定在这多住些时日调养,对,是调养身体。

一旦做了决定,他心情都好了许多,一高兴,多吃了半碗饭。

第二日早饭后,王欣便将一颗棕黑色的药丸放到了范晔手里。

范晔没有犹豫,直接丢进了嘴里。

王欣又递给他一大壶水,要他午时前喝完,以增强药效,叮嘱他受不住时,就喝水。

范晔尝了一口,与昨日她给的水一样,特别沁人心脾。

心中一动,问:“这不是寻常的水?”

王欣还是那么淡然:“当然,有修复作用。”

说罢,起身离开。

很快,范晔就很直观地感受了一回这神奇水的功效。

范晔服下药,刚开始并没有什么。

很快,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全身像是被撕裂又融合的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下一秒,他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吓得一旁的剑舞尖叫了起来。

“世子爷,你怎么啦?你不要吓奴婢啊!”

“我……”

范晔感觉到体内气息完全失控,难受得身体几乎要炸开。

“我好像要死了。”

刀碧脸一白:“狗屁小神医,我看是个骗子还差不多,我去杀了她!”

一边说一边抽剑就要往外跑。

范晔直觉王欣不会骗他,刚要阻止。就见刀碧手刚触到门,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不由一呆。

剑舞也慌了,她们二人武功高强,从护着世子爷外出求医的这两年里,从来没遇到什么棘手的解决不了的事儿。

刀碧这样,显然是中毒了。

这莫不是个毒医,要谋财害命?

这一刻,她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射到范晔身上,希望他能告诉她该怎么做?

范晔痛极之下,扶着桌子刚要站起,手触到桌上的水壶,想起王欣的话,头脑忽然清明起来。

“给我倒水!”

他指着桌上的水壶,吩咐剑舞道。

剑舞这时六神无主,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暗暗决定:如果主子有事,绝不放过那罪魁祸首!

范晔喝了一杯水后,虽然身体还在发烫,体内爆虐的力量还在不停的冲撞撕扯,撑得他皮肤滚烫发红,但好呆能忍受住了。

就这样,只要他觉得受不了时,就喝一杯水,这样总还能再坚持一刻钟。

如是几次,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范晔感觉,自己身体服药之后,就像是被大火肆虐的森林,而这水,就像那从天而降的甘霖,控制住了不断蔓延的火势,直至火势扑灭后,带给他难以言表的清爽和舒适。

午时,王欣推门进来,扫了门边的刀碧一眼,并没有多意外。

只伸手给范晔把了脉,用一个奇怪的小管子,抽了一管血,让他稍等,然后又出去了。

一刻钟后进来,冲他点点头,道:“范世子体内毒已全解了,剩下的回去慢慢调养就好,把诊金结了,就可以离开了。”

范晔这两日从惊到喜,再到惊,又到喜,情绪简直是跌宕起伏,从没这么刺激过。

他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过去:“这是五万两银票,回京之后我再派人送五万两过来。”

王欣接过,从中抽出一万两,剩下的递回去:“不必,我只挣我应得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