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抱着失血昏迷的长林，晕头转向的被困在刀上，眨眼到了一片乱石荒山的山顶。
地上有一个火堆，山嵋看到苍白如纸的长林哭叫“师哥！”，撕下衣布给他捆绑伤口。
刍狗光着小腿，被山顶的风吹得单薄发冷，露着两个膀子抱住自己。
那个红发大汉又不怀好意的瞧她，刍狗吓哭了，这时山嵋伸手朝男修冷冰冰的说：“叔，止血药草。”
男修怒道：“小毛丫头！全家落在老子手里，敢找爷爷要东西？”
山嵋愤慨，“你抢了师父那么药草，拿一颗止血草不行？师哥死了，你这文盲走火入魔去！”
大汉目露凶光：“你爷爷是武修！骂我‘文盲’，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男修怒气腾腾在储物戒里翻找，山嵋脱下外衣把刍狗包住，刍狗目光可怜巴巴，看到男修摸出一把带土的好药草，塞了回去，丢给她们一根最低等的药草。
山嵋气得不行，嚼碎药草涂在师兄伤口上，扎了几根针加速止血。
大汉瞅她，“小毛丫头，还会医术？”
山嵋气鼓了脸，“你不许碰我师娘！不然，叔，大家一起死！”
“老子是武修，跟你‘大家死’？”大汉冷笑，眯起眼睛看刍狗，刍狗吓得发抖，“你一个凡人，哪来这些徒弟？”
刍狗不吭声，男修哼笑，“种一片好灵药，你们守不住，不就是见者有份，给老子送来的好货？”
这算好货？
刍狗回想母亲的嘲讽，她的灵植在京都仙门并不入她眼中，妹妹和弟弟也瞧不起，朱道长托她种的那些药草，也是因为灵草对凡人已经足够用了。
刍狗出声，“你是散修？”
赤发大汉勃然大怒，长刀噼啪窜出火花爆鸣。
刍狗震得退后，男修破口大骂。
“散修怎么？你们这些妓女就比老子高级？都他妈捡仙门剩下的垃圾过活，瞧不起我？你们这些贱货，跟老子装清纯贞烈挑鼻子挑眼的，遇到长得帅的仙几代，马上贴过去就把裤子脱了，骚浪下贱得很！”
山嵋第一次听到人说出这样的脏话，恶心气愤得发抖。刍狗却平静下去，看拿刀乱挥、狰狞骇人的男修。
因为她在十多年前，已经听过很多相同意思的话。
从了就是放荡攀高枝，不从就是下贱心不足。
她曾经相信的伊仙臣最后也说：‘你虚伪下贱、人尽可夫......’
山嵋厌恶：“你这个人头鸡！别乱说！”
大汉的言语更加污秽恶毒，“你师娘和你就是鸡，给足灵石，看她不脱衣服躺了任老子带人来－操！等你大了，她教你找仙门男修卖个好价！”
刍狗伤心，“虽然长相好的高强男修会让人迷惑，但低微的女修落到他们手里，也不过是个乞食的玩物，任打任杀，跟你们不一样吗？”
男散修愣了愣。
山嵋气红了眼睛道：“师娘说得对！你这人头鸡，就是看我们打不过你、自己又没本事，欺负我们撒气来了！”
大汉暴躁的掏出破烂的武功秘籍，抓在火堆旁摁紧，火光在他凶巴巴的脸上跳动扭曲。
“老子没本事？不说你们师徒三个菜鸡不在话下，当年不是姬龙微不让老子入门，我现在已经是第一仙门洪炉大冶的弟子！到今天你们这些女修得笑嘻嘻的追着我喊‘哥’，还敢瞧不起我？”
刍狗耳熟姬什微这个名字，意外又听到了‘洪炉大冶’。
丫头说：“你就欺负不是武修的我们，吹牛！”
散修青筋鼓起暴跳，“骗你你爷爷我去死！我在你师哥这个年纪，投到洪炉大冶，就是多看天杀姬龙微的金剑两眼，他说老子‘心术不正’，把爷踢出去，八大仙门因此一个都不收我！要不是狗贼姬龙微，爷爷现在用得着跟你们这些小人物抢破草？”
山嵋哼，“受打击就走歪门邪道当强盗，说你‘心术不正’也没错。”
刍狗愣神，“我好像听人说过你。”
十多年前，伊仙臣在药山上跟她聊天，提起一个要入门的修士被大师兄赶出去。
大汉立即警觉按刀，粗声道：“你哪里听的？”
山嵋吃惊，“师娘，他说的都是真的？洪炉大冶是很厉害的仙门？”
大汉面露得意，“你师娘要是有本事，还拉着你们在凡人里隐居？喂，你也是被赶出来的？”
“我自己逃的。”刍狗垂眼收紧衣裳，“我也是不被看上。”
丫头看住她，不作声。
男修粗声一哼。
“不跟你们废话！”他把破烂秘籍扔到山嵋手里，“丫头，你师娘师哥的命在大爷手上，给我解清楚了！”
山嵋翻动破烂的纸，低声骂，“人头鸡。”
刍狗只能在一旁照顾长林重伤痊愈，大汉催逼盯住丫头把功法顺序排出来，许多纸上有发黑的血迹，看来这秘籍来路也不正。
丫头放下最后一张旧纸，皱住眉头回到师娘和师哥身旁，抱住了刍狗。
功法纸页飞落回男修手中，大汉目中一愣，起身抓起山嵋狞笑，“你说这才是对的功法，就照这顺序练给我看！看你敢做什么小动作！”
刍狗拉扯丫头，对大汉又急又怕，“你、你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
山嵋说：“我才不练呢！功法不全，缺了好几页，不知道练出什么问题来！”
大汉瞪眼，“缺得多？死丫头，莫想骗老子！”
山嵋哼一声，把他的指头掰开。
男修松了手，露出迟疑和失望。
他不甘的背过身嘀咕，“杀了六个，跟摘星楼的杀手结了仇，结果，到手的功法练不成？”
丫头和刍狗紧张望着他在火堆另一边的背影，山嵋小声说：“师娘，这红毛人头鸡小气记仇，又得迁怒咱们了。”
山嵋朝山下示意逃跑，刍狗满头大汗的点头。
大汉耳朵一动，赤目圆瞪。
丫头刚把师哥的两个臂膀架到背上，忽然一股热火的吸力把她和刍狗吸过去，红毛男修一手抓一个，“他妈的，老子不会白辛苦！”
山嵋争辩：“你跑来抢光药草，我们才是白辛苦！”
男修咧开胡子凌乱的大嘴，朝师徒三人露出坏笑。
“那你们继续白辛苦，给爷种灵木，还我寇荡亏失的血汗。”
山嵋气怒，“赖我们什么事？”
刍狗瞠目。
丫头骂：“人头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