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女孩看过来，语气坚定起来，隐隐带些急，“现在是把他放在这里吗？”
态度转换的有些快，李鹏杰愣了愣，顺势说道：“额，是的，放这就好了，那我们……简单去办个手续？”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祝安说好，宋乐可没说好。
现实比想象更有冲击力。
最开始在车上，跳车不现实，后面被祝安紧紧牵着绳子，他还抱有一丝不会留下的可能性。
现在，她点头了！
他变成了狗，听了懂这边的狗的声音，大多数狗的发言都很单纯友善。
可他终究是人。
活生生的，在人类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类。
如何接受自己在一群狗里，作为狗，在狗群里，在异种生物中生存？
这里有很多护栏，还有保安值守。
他留在了这里，还有机会出来吗？
难道……
不，还有一种可能——被人看中领养。
可是领养回去，也是被另一个人关在家里，依旧没有自由走动的空间。
他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决。
孤儿院到底怎么样了，星星和刘兰叶她们都还活着吗？
安安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住这么差的房子，看起来似乎过的很辛苦。
每一次穿越都是莫名的。
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谁又能保证，下一次是不是还能不能找到她。
甚至，或许，对。
第一次，这只狗在孤儿院，第二次，明显长大了一些。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
那个司机说，他是十几年前祝福孤儿院着火时，跑出来的。
所以。
一直都是一只狗。
时间不断后移，且跨度越来越大。
他之前决定养平安的时候搜过，一只土狗的寿命一般在十多岁。
那他，已经十多岁了。
按常理来说，狗狗到了十多岁，已经到了生命的倒计时。
根据之前穿越的推测，穿越的时间跨度极可能是越来越大。
狗狗能活到二三十岁的，屈指可数。
因此，下一次，这只狗很可能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他还能回来吗？
……
不行，他必须在这次就弄清楚一切。
可是。
宋乐抬眼看去。
前方的铁栏杆紧闭，祝安紧紧拽着狗绳，手指泛白。
他……
不，或许，他还有一次机会。
只要……
李鹏杰不知道宋乐短时间内的万般心思。
他看向祝安，轻声说：“你可以把狗绳放下了。”
祝安犹豫了两秒，松了手。
“吱呀——”
保安抬手，铁栏杆打开。
就是这一刻！
宋乐抬脚，猛地冲了出去。
“狗狗——”
“抓住他。”
“哎呀！”
铁门就在眼前。
狗跑得很快，但宋乐终究不够熟练。
李鹏杰他们有长期抓狗经验，立马追了上来。
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撞上去。
嘭铛——
没有开！
它是拉的门！
宋乐伸爪子，马上抓住铁杆。
还没来得及拉，狗绳被拽住，项圈把脖子拉直抬起。
李鹏杰抱住宋乐，保安拉拽着黑色狗绳。
铁门吱呀着打开了，他却再没有跑出去的机会。
“嗨，还好之前就把它改造成了只能内拉的门，没有锁，这些狗也推不开。”
李鹏杰和保安合伙，艰难地把宋乐推进了铁栏杆里，拍拍手：“流浪狗就是这样，来到陌生的环境，总会有些不适应，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他抬手：“走吧，我们去办下手续。”
祝安很轻的嗯了一声，垂着头，跟在李鹏杰身后。
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
黄白色的大狗，一只爪子抓着铁栏杆，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黑色的睫毛微湿，眼尾的绒毛被泪水沾着，仰望的姿态，让眼里的泪，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光。
双唇紧紧抿着。
无声的，恳求她，哀求她，祈求她。
旁边的保安，轻轻揉着他的头，他丝毫没有理会。
只看着她。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看着她……抛弃他。
“……您好，我，我不送了。”
“我不送了！”
阳光依旧炽热。
祝安和来时一般，紧紧拽着狗绳，牵着宋乐。
只是不同的是，她的笑真实了很多。
“打扰您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李鹏杰无所谓地挥挥手，甚至带点笑意：“没事没事，有什么好打扰的，哈哈哈早就看你舍不得了。”
“本来还想着等你过两天回来接呢，没想到，门都没出去。”
祝安不好意思地低头：“抱歉。”
说着抱歉，语气却也染着止不住的笑意。
唉。
李鹏杰敛了笑，脸色正经了起来：“是件好事，你看，这里多少条狗啊。”
祝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呐，这个拉布拉多，贵的很，长的帅气，狗也聪明，还有那个，萨摩耶，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多可爱，在外面买，得上千呢。”
“还不是留在了这里。”
“这些年来，狗是越来越多，领养的人其实也不少，只是呢，经常是领养回去，又送了回来，唉，反反复复。”
“那些人呀，一般要选也是选名贵一些的狗养。城市里的土狗不多，但领养的少，慢慢留下来，倒成了这里最多的了。”
“不过，”他抬眼，看着祝安，眼神认真，“你如果真的有困难，实在养不了，送到我这里来，养他到寿终正寝，我还是做了到的。”
“不要随便遗弃，让他在外面受罪。”
那当然！
祝安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李哥，我会的。”
她态度很好，李鹏杰对她印象挺好的。
车还没到，他望着远方的路，絮絮叨叨又说了些什么。
“城市里本来没有这么多流浪狗的，有些年轻人，头脑一热，想养狗了，嫌小型犬不够霸气，要养只大的。结果呢，狗闹腾，喜欢拆家，又要每天溜，屎尿粪的，得调教。他们热情劲过了，要上班了，嫌烦了。”
“好一些的还知道找我们这种基地，送过来帮他们养，不好的啊，直接找个偏僻的马路丢了。”
“可是能送过来就是恩赐了吗？”
“这些狗不是物件啊，更不是玩具，他们也有感情，他们活泼，热情，忠诚，跟了一个主人，就一辈子满眼都是这个主人。这里有很多狗，我能看出来之前有主人。我就跟你说吧，这里有一些还是主人亲自带过来的嘞，把狗往这个铁门上一栓，走了，旁边放着一堆狗粮和玩具，有些还有道歉信呢。”
“啧，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