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持续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颜雎看过去，只见掌门已经躺倒在了轮椅上，一点慑人的气势都没有了。
神情病恹恹的，一股灰败死寂的气息从他身上渗透出来。
看着就像活不长了的样子。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是上午课上到一半不见了的韩长老。
韩长老仍然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不过说教的对象这回变成了苍雪宗的掌门大人。
“你这次发作的格外严重，你还没有泡够时间怎么就起来了？”
掌门咳了两声，淡淡道：“无妨。”
韩长老明显还想继续说教，然而掌门毫不理会，转过头去，
“这就是你说的，新来的五灵根弟子？”
韩长老眼神颇为幽怨地颌首，“不错，就是她。”
在掌门发问的同时，温水水就撤掉了金盾，带着颜雎上前，
“师父，这是宗门新来的小师妹，名字叫颜雎。”
颜雎乖巧地应道：“师父好。”
掌门面无表情地凝视她片刻，忽然冷冷开口：
“怎么这么弱。”
？？？
颜雎有点懵逼。
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炼气期弟子，当然弱了。
就算是万年一遇的天才洛芊雪，现在也才不过是一个和她一样的炼气期小弱鸡而已啊。
掌门对弟子这么严格的吗？
颜雎一点也没觉得弱丢脸，她从善如流道：
“没错师父，你说的太对了，我现在太弱了。”
掌门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赞同而高兴，又冷冷地抛下一个结论，
“你比起她差远了。”
她？
一听这话，颜雎的汗毛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原身从小就被拿来和洛芊雪比，进了宗门也被拿来和洛芊雪比。
而原身无论在天赋还是在为人处事方面，处处都比不过洛芊雪。
她和洛芊雪名义上是好朋友，事实上，洛芊雪面对她的时候，一直是高人一等，甚至连原身自己都自惭形秽。
所以掌门一说这话，她就立马想到了洛芊雪。
师父连这都知道？该不会，师父也看中了洛芊雪这个天才，想收她为徒吧？
她琢磨了一下师父的想法，又斟酌了一下语句，
“师父，洛芊雪已经拜入了天启宗，现在是天启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她可能，不大会来咱们宗。”
毕竟苍雪宗也太偏僻太不出名了些。
掌门蹙了下眉，“那是谁？”
颜雎暗自舒了口气，感觉心中的阴霾散去了点，原来师父不是在说洛芊雪啊。
那，她又是谁？
掌门似乎并不关心洛芊雪是谁，没等她回答又冷冷发问：
“你可知，五灵根意味着什么？”
这题颜雎会解。
“五灵根代表着难以筑基，修炼困难。”
“不错，”掌门点头，“这只是五灵根修炼者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困难，等到你越往后修炼，将要面临的困难就会倍增，这就是为什么，修真界数万年来，都没有出现五灵根修士的原因。”
掌门顿了一顿，说出一个震撼的结论：
“五灵根修行者，为天道所不容。”
颜雎被掌门的这些话震惊了一瞬，不过也仅仅就是一瞬。
她震惊倒不是因为掌门说五灵根为天道所不容，而是因为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头上。
据她看小说的经验来看，这种诸如天生灵脉残缺金丹破碎天道不容这种事，一般不都发生在主角身上吗。
而她在原书中只不过是一个炮灰女配，居然也有这种待遇？
倒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韩长老似乎觉得掌门话说的太重了，忙打圆场：
“师兄，小颜她年纪还小……你别吓到她。”
掌门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稍稍放缓了语气，却依然压迫感十足，
“你现在还没有筑基，如果现在想要放弃修炼，也来得及，我苍雪宗自会送你下山，护你一生平安富贵。”
颜雎没想到，见师父的第一面，师父居然要赶她下山。
如果是一天前的师父这样说，颜雎也许立马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然后麻溜收拾东西下山毫不留恋。
衣食无忧，躺平混生等死，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然而，她看了看一直挡在自己身前担心她受到伤害的二师兄，又想起了火光里那两张年轻的脸。
如果她走了的话，四师兄和五师兄是不是最终都会坠入魔道？
苍雪派是不是过些年就将不复存在？
那些尚未谋面的师兄们是不是也都会成为洛芊雪的剑下亡魂？
最关键的是。
二师兄，他居然要把他的全副身家送给洛芊雪啊。
简直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忽然，就不想走了。
摊牌了，她这人就是有点子叛逆。
什么天道不容，什么修行艰难，越让她放弃，她就偏不。
没有努力过就放弃，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格。
于是，她伸出手，拉了拉温水水的衣袖，憋起嘴巴，委委屈屈地问：
“二师兄，师父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不然，他为什么要赶我下山？”
温水水也不理解。
按理说，就算小师妹修行艰难，一辈子无法突破，那把她养在山上，一辈子当个闲散人也没关系。
他自己也因为金丹受损无法寸进，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半步金丹的修为。
师父也没有说什么赶他下山的话，只是把宗门内务和对外交际的事情全交给了他，自己安心当个甩手掌柜。
师父虽然看起来对人不是很亲近，但实际上并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为什么面对小师妹，就这么严苛呢。
啊……他懂了。
一定是因为山上没有女人，师父不懂怎么跟女人打交道，所以害羞了。
他自以为抓住了师父的想法，于是摸摸颜雎的头，温声道：
“小师妹，师父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担心你在山上吃苦。”
颜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嗒嗒：
“二师兄，我才不要下山，山下又冷还有那么多野兽，太可怕了，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要怎么生活呀。二师兄，我不能就留在苍雪宗吗，我还想找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玩呢。”
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哭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温水水从没有见过小女孩哭，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求助地看向韩长老。
韩长老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到底是心软，还是向掌门求情，
“师兄，要不……就让她留下来吧，我会照看好她，反正五灵根大概率也无法筑基……”
掌门还想再说什么，然而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上也肉眼可见地浮起了一层黑气，鲜血从嘴角不断地渗出来把原本苍白的唇染红。
“师兄！”
韩长老忙闪身到掌门身后，伸出手掌按在掌门后心，输入自己的灵力。
掌门脸上的黑气不再向上蔓延，但是情况却明显还是很不好。
突然的变故，打断了掌门原来要说的话。
颜雎立马见机行事，拉住温水水就走。
此时不溜何时溜。
温水水还有些犹豫：“师父他没事吧？”
韩长老摆摆手：“无碍，你们先回去吧，我要替掌门疗伤了。”
温水水担心问：“那小师妹……”
韩长老看了看不醒人事的掌门，叹了口气，
“你先带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