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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丞相告诉他,赵家当年的惨案,还有母妃的自尽,皆是因为一句预言。

唐群说,在他出生的那日,钦天监的监正李道仁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淡,而旁边却有另一星宿亮起,与紫薇星极其相似,虽然光芒不定,但大有冲撞之势。

李道仁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皇帝不知缘由,遂请教了身边的星象大师袁天朔,他推算片刻,告诉皇帝,今日宫中所生之子,必定邢克父母兄长,但……

袁天朔话还未说完,就有宫人前来禀报:“启禀陛下,端妃娘娘方才诞下一名皇子。”

紧接着又有宫人匆匆跑来,“启禀陛下,太子薨了。”

皇帝一时间非常震惊,又极其悲痛。

他当时极其宠爱太子,每日都带在身边教导,听到太子薨逝的消息,又加上方才钦天监的推演,陛下当时就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一个刚出生的孩童身上。

但赵家当时替皇帝镇守一方,而且世代忠勇,名满天下,若皇帝下令诛杀三皇子,必然会引来赵家不满,甚至会失去民心。

再加上他当时宠爱端妃,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但从此之后,他也冷落了端妃。

之后,他就将此事按下,并且将知情之人或杀或贬,这也就是为何如今没有人知道的原因。

至于唐群如何得知,这是因为他与袁天朔私交甚好,袁天朔在被贬离京时私下说与他的。

然而皇帝当时只听了一半,并未听到后面的一半。

“但此子必定聪慧异常,可堪大任。”

皇帝虽然将此事搁置,但一直都记在心里,他邢克父母兄长,那他日后一定也会克死他。

皇帝知道,要想杀三皇子,一定要先扳倒赵家,但赵家上下宛如铜墙铁壁,很难撼动。

明着不行,那就暗着来,皇帝当时信任周家,便将此事交给了周家处理。

周家假意与赵家交好,他一边与赵家联姻,一边却在迎娶当日派人暗中在酒水中下毒。

赵家人不查,中了周家的奸计,喝了有毒的酒水,全府上下无一幸免,最后周家一把火烧了赵家。

事后,皇帝大怒,假意派周家查探,实际上是为了毁灭证据。

所以这么多年赵家之事便成了悬案。

端妃后来因为赵家灭门之事,一病不起。

皇帝为了安抚人心,请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医治她,但却在暗中授意皇后,将救命的良药换成致命的毒药。

端妃后来察觉,皇帝便以三皇子的性命做要挟,逼她自尽。

而端妃一故,皇帝再也没有了忌惮。

他知道皇后一直痛恨三皇子,一直以为是他的出生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他百般折磨,皇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最后皇后提议将三皇子送到雁城历练,他也丝毫没有反对。

就算他知道皇后一直暗中派人杀自己的儿子,可也丝毫未加斥责,甚至还为刺客大开方便之门。

这便有了他之前在雁城多次遇刺的事情,还好,他命硬,要不然早就成了刀下的冤魂。

他不知道那日自己是怎样从丞相府离开的,一切的感觉都已麻木,他不知道痛,不知道饥饿,甚至都忘了他还有妻子和孩子。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他自责,原来他们皆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惨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怪谁,是怪自己的父亲冷血吗?可分明自己的出生让他失去了最喜欢的孩子。

是怪自己的母亲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吗?可自己分明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多年坚守的心性,皆在一刹那倒塌,他无助、迷茫,不知自己将来的该去哪里,不知怎么面对谢承初。

都是因为他,谢承初才失去了家。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心求死。

可如今看到心爱的女子躺在床上,却是后悔不已。

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而他现在还有妻儿要照顾,他不能一直悲伤,他要振作起来,失去的,他都要向那个人讨回来。

柳未曦醒来时,就看到云岐呆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她又见他头发凌乱,双目无神,眼睛凹陷,脸颊两边也没有了之前的丰润,只有高高耸起的颧骨,连胡子都长得有一指长。

柳未曦心疼不已,连忙轻声呼唤着“阿岐”。

云岐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跪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柳未曦抬手略微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便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岐闻言,泪水夺眶而出,柳未曦伸手给他抹干眼泪,可那泪水就像一股泉水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紧接着,云岐将头埋在柳未曦的胳膊上,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是柳未曦第一次见一位男子在她面前哭的这般伤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忍着伤口的痛,侧过身子,用另一手抱着云岐的头,像安抚恒儿那般,轻轻的抚摸着。

她知道,云岐必然是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才会这般消沉,不然以他要强的性子,怎会哭的如孩童一般。

云岐不知哭了多久才慢慢停下来。

柳未曦见他红着眼睛,轻声安慰,“不哭了,都过去了,好不好?”

云岐啜泣着点点头,随即又生气的说道:“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都要吓死了。”

“你放心,我是大夫,自有分寸,方才我故意偏了几寸。”

“那也不行,你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那你以后也不能动不动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你可知你不出来,我有多担心,尤其是听陆泉说,你好几日滴水未进,我真怕等我推开门时,看到的是你冰冷的尸体。”

云岐立刻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年级轻轻就守寡。”

柳未曦羞怯的举着拳头轻轻的捶着他。

二人相视片刻,云岐忧心问道:“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书云的药很管用,我方才还听见你要杀了人家。”

云岐讪讪的笑笑,方才他是着急昏了头,才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