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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焰在“嗯,嗯,嗯”的同时,大脑飞速旋转着回忆曾经瞄过的那几眼。

若实在想不起来,他打算用自己八百个不怎么实心的心眼子进行车轮战。

反正东拉西扯的,尽量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

陆梵音替他试镜得到了男三号的角色,还揍了周晃无形中为他出了一口气,如今有机会扭转老爷子的印象,无论如何他不能搞砸。

当下的黎焰,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我怕我说了之后,爷爷会认为我幼稚。”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脑子啊脑子,关键时刻怎么就掉链子了呢。

“无妨,”老爷子挥挥手,“你说你的。”

黎焰:……

我说,我没得说呀。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算了,搏一搏。

“我……我觉得与其跟远来合作,倒不如直接收购。”

老爷子闻言,哼了声:“收购?好大的口气呀。”

黎焰:……

他绝对看《情深深雨蒙蒙》了,那腔调跟雪姨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就是读心环节了。

这是黎焰的强项。

作为中老年妇男妇女之友,谁想老伴了,想儿子女儿了,想下棋钓鱼了,他一猜就准。

而陆家这位稍微难搞一点。

老年版霸总,事业心太强,心眼子太多。

“爷爷,其实你也在考虑收购吧?”

陆光鸿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黎焰顺着思路继续说:“如果只是合作,似乎不需要想那么多,项目能做,那就答应,不能做,就拒绝。”

他还不忘吹一波彩虹屁。

“像爷爷这么高瞻远瞩,精明能干,魄力十足,威名远播的人,想做新能源项目,只要放出一点风声,多的是公司上门求合作,没必要盯着远来一家,你之所以会考虑这么久,甚至问我的看法,大概率是想要收购整间公司的,是吧?”

陆梵音的样貌遗传了父母全部的优点。

她不笑的时候像宋南栀,可笑起来的样子与陆锦程一模一样。

陆光鸿盯着这张脸,恍惚出神。

黎焰突然凑到跟前:“爷爷,我说对了吗?”

老爷子只回了他三个字。

“滚回去。”

“……”

黎焰人生的滑铁卢,陆家老登可以算一个。

他撇撇嘴。

既然喊他滚,那他就滚了。

身后,管家刘叔照样骑着三轮车跟着。

他笑吟吟的:“大小姐,需要送您回去吗?”

坐三轮车吗?

黎焰“啧”了声。

算了吧,头两次坐这玩意回去,两瓣屁股差点被颠成了四瓣。

“我走回去。”

“好的。”

刘叔推着三轮车去追老爷子了。

等黎焰走后,他掂量着老爷子的情绪,小心翼翼:“大小姐聪明,细心,平日里也足够低调,和……”

嗯,脸色还算正常。

刘叔大胆说:“和当年的锦程少爷一模一样。”

陆光鸿冷着脸:“她?差得远。”

刘叔:……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呃,还是讲吧。

不讲嘴痒。

“老爷,您心里已经开始拿大小姐和锦程少爷做比较了?那说明……”

老爷子回头踹了他一脚。

“滚滚滚!”

行吧,刘叔也滚了。

“等等!”

“老爷子……”

“三轮车留下。”

“……”

——

傅文清当天晚上就得知了自家艺人要出演聂冯明导演的新电影《第一海滩》中的男三号。

他忍了一夜的兴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这才急匆匆的打电话过去确认。

陆梵音这会儿还在小区里慢跑。

“黎老狗,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你小子,还跟我装逼,聂导昨晚都加我微信敲定你的行程了,快告诉我,男三是不是你?”

“……”

难怪黎焰会由这个经纪人带,两个都不怎么正常。

“既然他都联系你了,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傅文清手底下还带着几个艺人,但都是些糊逼爱豆,能接到的工作无非是些微商品牌的推广和小成本制作的网剧,从未接过一线大导演的资源。

不是他不努力。

而是这个圈子就这样。

糊,就得乖乖的去接人家不要的东西。

否则就只能在家里抠脚。

如今这么香一张饼落在自己头上了,傅文清感觉像做梦似的。

“不过老狗,这电影的男主是周晃。”

他没忘记黎焰和周晃的恩怨。

“你行不行啊?别到时候又跟人顶起来,咱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了,可不能再做咸鱼了,有些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梵音举着手机往便利店走。

今天阴天,男人清冽的声音飘在风中。

“你以为忍气吞声他就会放过我吗?”

傅文清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

再三思量,陆梵音觉得还是告诉傅文清,最起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没什么,就是试镜那天碰到他了。”

傅文清大惊。

“不是,你碰到周晃了?”

“嗯。”

“没出什么事吧?”

“没。”

傅文清呼了一声:“那就好,这泼天的富贵好不容易轮到咱们,可别傻乎乎的往外头丢。”

“只是……”

一个转折,让脆弱的经纪人同志屏住了呼吸。

“什么?”

陆梵音在用词上做了些修饰。

“我跟他在洗手间里进行了深度交流,还行,他没有想象中的难搞。”

深度交流。

难搞。

怎么听怎么别扭。

“老狗……”

“傅总。”

或许是这一声喊得过分严肃,傅文清一秒正经。

“你说,什么事。”

“几年前那事,你还记得吧?”

傅文清愣了愣。

陆梵音提醒:“榛果台的跨年晚会。”

傅文清略有迟疑。

沉默几秒,他问:“你还没忘记那事呢?”

陆梵音神思有些飘忽。

黎焰在陆家替她应付那位不好搞的爷爷,那她是不是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比如,不留遗憾。

片刻后,她回神,“嗯”了声。

“想办法找找那个伴舞。”

傅文清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没事吧,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听筒那头响起了略带无奈的声音。

“你知道塌房是什么感觉吗?”

“……”

“该税的没税,不该睡的瞎睡,这算不算塌房?”

“……”

“你放心,我现在不塌,等电影拍完了再塌,到时候要付违约金的是不是?”

“……”

最终,傅文清答应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他也说了,过去很多年了,没名没姓也没照片,这么干找,大概率是没结果的。

陆梵音应了一声,说尽力就好。

傅文清当然得尽力。

不尽力,万一老狗想不开真的塌房了,那他就永无出头之日了。